于是,静止的风雪重新开始流动。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山巅,卷起地上的积雪,吹散了那股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
因为大气在流动,所以,便有风。
“水,在流。”
昆仑山深处的冰川,融化了一滴水。这滴水汇入溪流,奔向江河,最终汇入大海。整个星球的水脉循环,在这句话中得到了确认。那股试图让万物陷入停滞的法则,被冲刷得支离破碎。
“种子,破土。”
“生灵,繁衍。”
“薪火,相传。”
陆隐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去。
他每说一句话,这片被鸦皇重写的魔域,便有一部分被强行“修正”回了它本来的面貌。
蠕动的血肉山壁变回了坚硬的岩石。颠倒的重力恢复了正常。扭曲的光线重新变得笔首。
他不是在施法,他是在“定义”这个世界。
在“我即天心”的状态下,他就是地球意志的口舌。他说出的话,便是这方天地的“出厂设置”,是不可动摇的底层代码。
鸦皇的“道染”,本质上是一种高明的病毒程序,试图篡改系统的运行逻辑。
而陆隐所做的,只是不断地重复、强调、运行最基础、最核心的“系统指令”。
任何与这些基础指令相悖的“病毒代码”,都会在瞬间被识别、被隔离、被判定为无效。
“不……不可能!”
鸦皇那混乱的意志中,第一次传出了清晰的、带着惊怒的情绪波动。
他那化作概念的黑暗,疯狂地涌动起来,演化出更具体的、更恶毒的魔功。
一片黑暗在他面前凝聚,化作一面魔镜,镜中映照出华夏大地,无数城市因战争而化为火海,民众流离失所,哀鸿遍野。这是引动“憎恨”与“绝望”的魔功。
“看,这就是你守护的生灵,愚昧、自私、自相残杀!”
陆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平静地看着那面魔镜。
“但他们,会在废墟上,重建家园。”
话音落下,魔镜中的火海幻象寸寸龟裂,最终轰然破碎。
又一片黑暗涌来,化作无数的宝藏、至高的权柄、永恒的生命。这是引动“贪婪”与“欲望”的魔功。
“这一切,唾手可得。放弃守护,你将成为宇宙的主宰!”
陆隐目不斜视,继续向前。
“我脚下,即是我的宇宙。”
所有的幻象,如阳光下的泡影,一一破灭。
言出法随,万法不侵!
鸦皇引以为傲的、足以污染神佛灵魂的种种无上魔功,在陆隐面前,竟如同孩童的戏耍,被一句句最朴素、最简单的话语,轻描淡写地尽数化解。
这己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降维打击。
是这颗星球本身,在对一个外来的入侵者,宣布自己的主权。
“啊啊啊——!”
那亿万重叠的呓语,最终汇成了一声纯粹的、不甘的咆哮。
笼罩天地的黑暗概念,如同退潮般,疯狂地向着鸦皇的本体收缩。他终于明白,只要陆隐与这颗星球的连接不断,任何法则层面、概念层面的攻击,都对他毫无意义。
那片收缩的黑暗,没有消失,而是在虚空中剧烈地蠕动、压缩、凝聚。
粘稠的黑暗物质彼此纠缠、吞噬,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一个全新的、更加凝练、也更加疯狂的形态,正在那片混乱的中心,缓缓成型。
阳谋与巧计己然无用。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