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不出来。
她站在门口,像闯入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这里没有大道争锋,没有因果算计,只有油灯、破碗、打结的鱼线,和一个为明天鱼能不能卖出去发愁的普通人。
她缓缓后退一步。
“你……”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当真什么都不懂?”
李凡终于把线理顺了,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走,我要睡了。明儿还得早起,鱼贩子六点就收摊。”
女帝没动。
她看着那根靠在墙角的鱼竿。
竿身枯朽,钩子笔首,线细如发。
可就在她注视的瞬间,钩尖轻轻一颤。
一滴新的露水,正从屋檐滑落。
它划过夜空,穿过微风,不偏不倚,砸在钩尖上。
水花西溅。
鱼钩轻晃。
女帝心头一震,仿佛听见了某种古老的钟声,在混沌深处悠悠回荡。
她终于转身。
衣袖破角在风中轻摆。
她走出门,月光洒在院中,照见那口池塘。
水面平静,黑纹未起。
可她知道,这片平静之下,藏着连她都无法触碰的深渊。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李凡己经把鱼竿挂回墙角,正弯腰脱鞋,嘴里哼着走调的歌。
“……小鲤鱼啊,上钩喽……”
女帝抬手,指尖在眉心一点。
一道血线缓缓渗出。
她没擦。
血顺着指缝滑落,滴在院外泥土里。
杂草微微一颤,叶尖泛起一丝金光,又迅速隐去。
她转身离去,身影融入夜色。
屋内,李凡钻进被窝,打了个哈欠。
他翻了个身,嘟囔:“这女的,神经病吧?”
他伸手关灯。
油灯熄灭前最后一瞬,鱼钩钩尖,银光一闪。
露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