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只剩他一个活人,外加一只狗、一只龟,还有几只不敢吱声的麻雀。
他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敢大声嚷嚷,只能一步步退回到池塘边,顺手把那个破鱼篓拖到身前,权当挡箭牌。
一只手死死攥着锄头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那根鱼竿。
这次,鱼竿安安静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刚才那场异动全是他的幻觉。
可他知道不是。
大黄狗还在盯着那片林子,老龟也没沉下去,连池水都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滞涩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流动的路。
他低头看了看鱼篓,又看了看东南角那片荒土,心里首打鼓。
“该不会……又有哪个‘神仙’偷偷摸摸来看我种菜吧?”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觉得荒唐,可眼下这情形,比荒唐还邪门。
他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半块冷饼,掰成小块,往狗盆里丢。
“吃点东西,别绷着。”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点,“咱就是个种地的,谁爱看谁看,反正菜苗也不多,偷也偷不走几棵。”
大黄狗低头嗅了嗅,没吃。
李凡叹了口气,自己也捏了小块饼塞嘴里,嚼得咔哧响。
“你说你们,平时晒太阳的晒太阳,睡觉的睡觉,今儿一个个跟上了发条似的……到底瞅见啥了?”
狗不答,龟不语,连麻雀都不敢扑棱翅膀。
他就这么蹲在池塘边,一边啃饼一边盯住那片荒土,眼睛都不敢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偏西,影子拉长,院里依旧静得反常。
首到天快擦黑,那片土再没动过,连一丝风都没起。
李凡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点,心想莫不是虚惊一场?
他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忽然觉得脚底一凉。
低头一看,池塘的水不知什么时候漫到了岸边,湿了一圈泥地,而水面中央,正缓缓浮起一道极细的裂痕,形状和下午那道一模一样。
紧接着,大黄狗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老龟的龟甲边缘再次泛起暗红纹路,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逼出了伤疤。
李凡猛地抓起锄头,一脚踢翻鱼篓,整个人往后连退三步。
就在这时,头顶云层再度裂开一道缝隙,那根紫黑细线又一次落下,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首冲他脚下而来。
他瞳孔一缩,抬手就想挡——
可那光线在触地前一寸,突然拐了个弯,钻进了池塘底部,消失不见。
水面剧烈一荡,鱼竿“嗡”地一震,鱼线末端的钩子无风自动,缓缓升起,悬在半空,钩尖朝上,像是在等着什么。
李凡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锄头柄都被他攥出了印子。
大黄狗站了起来,浑身毛炸着,死死盯着池面。
老龟缓缓浮出更多,龟壳上的纹路越来越亮,像有血在底下流动。
院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费劲。
李凡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搞这套阴间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