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谌见状也很快反应过来,着急时把伞举高跟着赵方濡往下走。
一路漫长又艰难地下了山,在看到车里没司机后便又自作主张拉开驾驶座的门。
“我开车,你在后面陪着她。”
沈斯棠表情痛苦,赵方濡没有犹豫,在向谌的帮助下赶往医院。
雨已经渐渐停了,阴沉天下的乌云也开始向两旁拨散。
车里的两个男人默默祈祷一路,辗转把沈斯棠送到医院后却还是不可避免要面对晴天霹雳。
“室缺的残余分流已经到5了,再不手术介入就要有生命危险。”
医生是长辈们的旧识,看到检查单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当年沈斯棠的第一次开胸手术就是他做的,因为考虑到年纪小所以尽可能在手术方案上选择了缓和方案,一般来说只要成年后按时复查随访应该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不曾想多年过去,竟然还要面对比当年更糟糕的情况。
“快把其他家属都叫来,我立刻去准备手术方案!”
赵方濡眼见对方说完后小跑着离开,本就不安的心越发慌乱。
他太清楚检查单上的数据了,这些年久病成医,为了沈斯棠自己也快成了半个医生,所以他完全明白,如今沈斯棠的情况有多危急。
他用最快的时间通知了沈哲和纪黎,两人赶来时,医生也已经拿来知情同意书让他们签字。
沈哲下巴处的伤口刚包扎完,脸上的神情跟方才在寺庙离开时一模一样,对他而言,此刻让他紧张的不是沈斯棠的病情,而是自己越来越痛的伤口和身旁哭哭啼啼的纪黎。
“二次开胸是不是要危险得多?”
“有一定风险,这还要看具体的情况。”
纪黎难得慌张,赵方濡在她抬手签通知书的颤抖中确信她并非像表现中那般不在意沈斯棠。但此刻他脑海里并分不出来别的空余让他去想这些。
半小时后,沈斯棠做完所有检查后被推入手术室。
门被关闭,对于等在外面的家属来说真正的煎熬才刚开始。
赵方濡坐立难安,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里来回踱步。
他对着墙壁在心底祈求无数次,一定要手术顺利,一定要她平安。
大概是面前来回晃动的影子碍到了沈哲的眼,他坐在墙角的椅子上语气疏淡:“这是个大手术,你着急也没用,先坐下吧。”
赵方濡没听也没看,只径直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走。
走廊另一头,向谌也没走,站在墙边角落,同样紧张又担忧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两人视线相撞,又各自沉默着移开。他们明白,此时此刻越说话反而越会让对方难安。
过了很久,一个女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病人大出血,血库里的血不够了,除了家属之外有A型血吗?”
赵方濡脚步发沉,整个人像是坠入深渊。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往他脑海中相反的方向走着,而且不受控制越来越坏。
走廊安静一瞬,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份沉默。
“我是A型血,抽我的。”
向谌语气平缓,站到人群最前。
沈哲和纪黎闻声朝他看过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女医生已经带着他往前走。
赵方濡神色一怔,下意识也跟着向谌走过来,到备血室门口时向谌回过头看他一眼,“你们俩血型又不一样,我来就行。”
只要沈斯棠能手术成功,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赵方濡没说话,向谌见他表情紧张又缓和神色跟她开口:“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当报你之前帮助我重新拍戏的恩,不值一提也不用多想。”
这话滴水不漏,饶是赵方濡此刻脑子成了浆糊也明白向谌的意思。
他在刻意跟沈斯棠划清界限,体面又懂事地把自己的行为归结为对他报恩。
可赵方濡所思所想却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事。
他记起宋确跟他说起那场车祸后也终于知道向谌真正的身世,从前他对他始终存有怀疑,就连沈斯棠帮他说话他也不会在意。
尽管他从来都不会设身处地为自己过去的情敌换位思考,但真知道向谌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后,赵方濡也不可避免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