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器宗的传承天火,将宗门基业烧得一干二净,族中尚在襁褓的幼弟幼妹,亦未能幸免。而在那之前,器宗所有有价值的典籍、法宝、矿脉,早已被各方势力瓜分干净。
一夕之间,天之骄子沦为丧家之犬,血亲尽丧,众叛亲离。
落差之大,怎能叫李妄不恨。
路无忧看着李妄,哑声道:“……可是妄念太深,让你变成了诡祟,你是成不了天道的。”
眼前的李妄墨发尽披,红瞳森然,淡漠的脸上,半边如玉菩萨般俊美,半边遍布狰狞鳞齿,祟相毕露。
诡祟分残、戾、屠、极和灭,五级,可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灭级诡祟。
只传闻仙盟曾观测到一个祟力可怕的诡祟,将其定位灭级,但具体是真是假,也没个定论,这个灭级也就成了一个虚设的等级。
路无忧在问心镜湖就发现,李妄分神流出的黑液是祟物,他早已变成诡祟,但修为如玄敬等太上,都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古怪。
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灭级诡祟。
“成不成,不是你说了算。”
李妄完全没有被拆穿的惊讶,相反,他嘴角咧起,露出了极度愉悦的的笑容。
“而且你误会了,”他凑近路无忧的耳边,声音温润:“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复仇,我只是厌倦了这些世家,就连问天器宗也是。”
下一瞬,路无忧被他狠狠掼到地上,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李妄的脸上充满不屑。
“我早已超越了那种狭隘的恩怨,我站在仙门权力之巅,已经看透虚伪与欺诈。而你呢?”
“当你默默无闻,你是邪魔外道,等成了祁澜道侣,便成了霁月光风,再等你半祟之体暴露,又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这世界,从不问你是谁,只问他们需要你是谁。”
“三界九流,何物不分明暗尊卑?这,就是旧天道最失败的造物。”
他直视路无忧的双眼,露出蛊惑人心的癫狂。
“如果能创造一个完全真实的世界,不是很好吗?没有欺诈和虚伪,只有绝对的真实。”
路无忧扯着溢血的唇角:“那古幽族……还有龙宿……对你来说,也是虚伪的吗?”
“够了!”李妄面色一冷,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冰冷的祟力扎入他的丹田,试图强行抽离他体内的古幽传承。
路无忧被他掐着脖子,动弹不得,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
意识即将模糊的最后一刻,眼前金光一闪,脖子上的桎梏骤然松开。
路无忧明明还没能恢复意识呼吸,却闻到了极淡的檀香。
李妄断手落在地上。
路无忧被祁澜紧紧抱在怀中,急速向后掠去,与李妄拉开距离。
他咳着血,视线模糊,只感觉抱住自己的躯体传来一阵不正常的灼热。他勉强抬眼,竟看到祁澜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芒。
那并非寻常佛光,而是以佛骨为柴,以金身为炉,燃起的涅槃之火!
“找死。”李妄眼神冰冷,祟化了的手爪向两人袭去。
然而比李妄更快的是一道巨大的佛剑。
远处赶到的禅宗太上凌空御剑,直刺李妄面门,逼得他连退数步。
终于等到了!
路无忧长舒一口气,他们在出地道之前,已经想好了对策。
单凭他们三人,要在李妄本体之下摧毁阵心,过于勉强,所以他们做了两手准备,摧毁阵心,并且利用这一点,分散李妄的注意力,给赶来的太上们争取多一些时间。
祁澜猜李妄之所以这么着急,抽取地脉灵力,想必跟太上们行动有关。
正好在出地道前,他们收到了禅宗的飞花密箴,得知太上们已经护下天柱,正在赶来的路上。所以他们才敢直面李妄。
当然,路无忧冲向主殿的时候,是带着誓要摧毁阵心的信念,并没有想着还有太上替他们兜底。
同为道域境界,玄敬的禅域与李妄的祟域分庭抗礼,再度为两人撕开喘息的空间。
祁澜身上金芒渐息,路无忧清醒过来,只听得兽宗太上的大嗓门在耳边怒喝:“李妄!以大欺小,我真是替你感到丢脸,要打就来跟我们这些老家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