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骏马鞍上坐着个锦袍少年,金冠歪斜,马鞭抽得空气噼啪响。鞍旁两条牛犊大的黑犬龇着獠牙狂吠,铁链子哗啦啦拖在地上。一个蜷在墙角的乞丐躲闪不及,叫马蹄子蹭了下,枯柴似的手臂“咔嚓”一声怪响。
“嚎丧呢?”锦袍少年勒马,鞭梢戳着乞丐烂泥似的脸,“挡小爷的路,踩死也活该!”黑犬得了令,涎水滴答地扑上去撕扯乞丐裤腿。
人群死寂,卖草鞋的老头把脑袋埋进膝盖。脂粉摊胖妇人哆嗦着收摊。
林风脚步没停。断枪枪尖拖在石板路上,刮出刺耳的“滋啦”声。烟杆头隔着布料烙着腰肉,剜印深处冰蓝秽气翻腾得更凶,那点赤红火星却猛跳一下——北境冰峰祭台女婴的影子在识海一晃,灰败的嘴唇翕动着。
“啧。”锦袍少年听见动静,马鞭斜指过来,“哪来的臭虫?碍…”
话音卡在喉咙里。林风恰从屋檐阴影下踏入天光,斗篷兜帽被风掀开半边。黑红血痂盖了半张脸,可那双抬起的眼——冰蓝秽气裹着碎金子似的竖瞳,龙威混着地脉积攒百年的怨毒,海啸般拍过去!
**呜…嗷!**
两条黑犬爪子扒着地往后蹭,尿骚味混着哀鸣。赤红骏马惊得人立而起,锦袍少年死拽缰绳才没摔下来,金冠“当啷”砸在石板路上。
“你…”少年煞白着脸,鞭子掉地上都忘了捡。
林风踩过金冠,靴底碾进精雕的狼头纹饰。断枪枪尖挑起乞丐的胳膊,指头在断骨处一捏一合,乞丐喉咙里“咯”一声抽气,蜷成一团。
“西坊…有药铺。”林风扔下句话,斗篷一甩,冰蓝污渍的脚印径首往长街深处去。
锦袍少年哆嗦着下马捡金冠,指尖触到靴印里的冰碴子,刺骨的寒。两条黑犬夹着尾巴钻进人群,尿迹拖出老长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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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暗巷,豁牙乞丐缩在烂草席上,哆嗦着捧起个缺口陶碗。碗底躺着枚滚烫的赤铜钱——正是林风捏骨时塞进他手里的。
“爷…”乞丐喉头滚动,看着对面阴影里臃肿的人影。
王富贵肥手拈着枚灵光黯淡的下品灵石,对着巷口漏进的光眯眼:“瞧清楚了?腰后头别着半截焦木头?黑乎乎的?”
乞丐点头如捣蒜:“跟烧火棍似的…还冒热气!”
王富贵小眼精光一闪,灵石弹进乞丐碗里:“嘴巴缝严实喽。”他抽身退进暗处,袖口滑出枚血符发烫的玉简,指头蘸着墙上苔藓飞快划拉:
“货抵北邙,腰别焦木,竖瞳冰蓝,龙威带煞。招牌…亮得扎眼。”
玉简红光一闪,信息湮灭。他身子挤过窄巷,油滑哼唱飘在身后:
“破烂斗篷裹真龙哟…王都的水…且看搅多浑…”
城楼最高处,玄衣人溃烂的指尖拂过袖底罗盘。盘面猩红标记悬停北邙城中央,旁侧悄然浮起一行灰字:
“龙隐于市,獠牙初拭。”
林风拐进西坊街口,药铺幌子下排着长队。他腰间烟杆头骤然滚烫,烫得皮肉“滋啦”轻响。七日之限,毒瘴烙魂的灼痛,追命般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