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起先是一愣,他喝酒喝得眼尾泛红,抬头定定看着坐于主位的王爷,良久后,说道:“王爷,我想去天下看看。”
闻言,周珣笑了,他果然是和他师父一样。
他当场命人取来空白通关文牒,提笔签名,印上私印,递给云星起。
当文牒拿在手中,云星起整个人呆愣住,双眼瞬间清明不少。
他的侯观容想走,当然可以走,他周珣从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
一挥衣袖,周珣从主位上走下,手里捏着一杯斟满的酒。
强硬地揽住少年臂膀,他举起酒杯送到唇边,云星起下意识伸手想接,他手腕一翻,避开了。
怀中人与他对视一眼,就着他的手,仰头饮尽冷冽酒液。
月色与烛火交相辉映,衬得少年脖颈白皙,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可能是周珣倒得太急,有些许溅落在唇边,浸润得唇瓣比之桃花艳丽。
酒杯移走,周珣看见云星起眼眶发红,一幅哭过的模样,他眼神转而变得幽深。
直至深夜,云星起亲自送他到门外,走之前,他在主位上留下了他的令牌。
如果翌日,云星起登门拜访送还,他会顺理成章让他从此以后留在他的王府后院。
比起强行留下,他希望云星起自愿留在他身边。
所以,他在赌,赌他会不会走。
最终结果,他赌输了。
第二日上午,周珣得到消息,云星起逃了。
昨晚,他走后不久,云星起收拾细软,连夜离开了长安,带走通关文牒和作为诱饵的令牌。
周珣坐在屋内,望着窗外白晃晃的日光,他没有发怒,没有笑,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他以为他驯服了云星起,实则是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彻底离开的机会。
是他小看对方了。
“他以为,有了通关文牒和本王的令牌,就能逃到天涯海角,再也找不到他?”他语气平静,低声呢喃,周身散发的冷意让身边侍卫不由低下头,不敢去触霉头。
周珣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窗外有一只小鸟开心地在树杈间上下跳跃,发出悦耳鸣叫。
“封锁长安周边所有出关要道,设卡盘查,”视线追随小鸟动作,他一字一句下令道,“给本王在全国下追捕令,把他给本王找回来。”
他辛辛苦苦培养三年的作品,亲手浇灌即将成熟的果实,怎能容忍不告而别,逃得无影无踪?
他抽出袖中短刀,手腕一甩,刀刃锋利精准,扎中树上小鸟。
清脆鸟鸣戛然而止,灰白羽毛在半空中炸开,伴随一连串血珠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鲜血四溅。
第70章被迫
“所以,”周珣松开抓住云星起肩膀的手,拉开两人之间距离,“侯画师,天下看够了吗?”
他语气平淡,不怒不喜,前一句问话隐含的些许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人分辨不出他真实情绪。
王爷一句话,打断了云星起思路,激得他一哆嗦。
什么天下,什么看够了?
那晚在府邸,他冷酒喝得太多,与王爷说了什么,他忘得干干净净。
连之后夜逃长安的细节,记得的都不多。
他面上表情不加掩饰,一脸疑惑,周珣恍然,明白他是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不记得他为什么会给他通关文牒一事。
“侯画师,”周珣明知故问,“你忘记了?”
本在琢磨令牌一事,王爷又提及为什么要给他通关文牒。
云星起顿时紧张得额前冒汗,不知该如何作答。
周珣故作善解人意,说:“很热吗,要不要本王让人去多开几扇窗?”
屋外是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他身上虽是绫罗绸缎,轻盈丝滑,架不住里三层外三层,主要是面对王爷,实在是内心紧张。
眼下不比从前,不被抓到还好,被抓到是他对不起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