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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第1页）

今夜，花间楼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今日不接待散客，因此少了喧闹声。

金万山身着锦缎长袍，被侍女引着来到主桌旁坐下，他目光扫了眼赴宴人员，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原以为韩亦行会将灵州城有头有脸的商贾，谁知看来看去，席间落座的皆是官府中人，却不见商贾面孔。

他不免心中暗喜，看来那两家没能得韩大人青睐，此番自己定是占了先机，忍不住低声轻笑。

未过片刻，堂内忽然静了几分，只见四名身着月白衣裙的侍女颔首走来，簇拥着韩亦行款款上前，他眼中含笑，步履沉稳，身侧还跟着齐、王二位大人。

金万山见了后脸上笑容瞬间僵住，眉心微蹙，暗忖这二人怎么也来了？虽心中诧异，但碍于场合礼节，他仍是整了整衣袍，笑着迎上去作揖道：“金某见过韩大人，见过齐大人、王大人。”

他又看向齐、王，道：“恭喜二位大人沉冤得雪，还未来得及登门祝贺，可巧今日遇着了。”

齐、王二人见了他，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尬色，但并未多言，只礼节性随意拱了拱手，便跟着韩亦行在主位旁落座。

不多时，孟阿沅也跟着听风听雷来了花间楼，韩亦行立时瞧见了她，笑着朝她挥手，“这儿。”

金万山循着望去，却在看到孟阿沅时，脸上笑容又是一僵，心中不免杂乱。暗惊：她怎么在这？莫非。。。。。。他下意识偷看了眼韩亦行，却见他神色如常，便猜想许是其他环节出了纰漏。

倒是孟阿沅见了金万山，竟主动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致意，问道：“金老板别来无恙，好些日子没见，不知花姐姐近来可好？”

自打上回黑市逃生后，孟阿沅便有意避着金万山，所以他到此刻才得知她已逃脱。听说今夜金万山也要来，便询问韩亦行是否需要继续避开他，韩亦行却说没必要了，她便若无其事地来了。

金万山笑着回道：“漫天一切都好，前些日子还念叨你呢，改日，孟姑娘一定来金府做客，你们姊妹要时常来往才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沉默了。

宴席上，韩亦行与齐、王二位大人推杯换盏，期间不乏有来这边敬酒的，韩亦行都一一应对，只是他海量，喝了这么多仍不见醉意。

孟阿沅支着下颌，全然沉浸在舞姬身上，唯有金万山枯坐在那，百无聊赖地扫着满堂热闹，目光总不自觉地往韩亦行身上瞟。

韩亦行又痛饮几杯后，终于暂且放下酒杯，眉头微蹙道：“都作院今年的铁矿数目令人堪忧啊，若边境再起战事，该如何是好啊。”

金万山眼中骤然闪起精光，端着酒杯起身快步上前，躬身笑道：“韩大人，我金氏一族在坐拥六座矿脉，官府若有需要，尽管来金家采买，价格一事，尽可商议。”

韩亦行抬眼看他，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金兄是个聪明人。”说罢转向齐、王二人，扬声道：“二位大人应当认得金老板吧。”

二人颔首应道：“自然认得。金老板乃是灵州首富，这名号早已家喻户晓。”

金万山连忙摆手，谦逊道：“二位大人过誉了，金某不过是早些年侥幸赶上了风口，才攒下今日的薄产。倒是二位大人，在位期间为灵州做了许多实事，这些年百姓们的赞誉不断呐。”

韩亦行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又没了。”他扬声唤道：“听风！再去倒壶酒来！”

听风应声上前，接过酒壶，与韩亦行交换了一个极快的眼神，随即躬身退下。

不多时，听风提着酒壶回来，韩亦行接过后先为金万山斟满，垂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万山只觉受宠若惊，立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烈酒入喉，尾韵竟带着几分甜意。

韩亦行看着他喝完，轻笑一声，又看向满堂宾客，扬声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宴席便到此吧，诸位回去早些歇息。”

齐、王二位大人连忙起身，拱手谢道：“多谢韩大人今夜款待，我等就先行告辞。”说罢便由侍女引着，离开了花间楼。

宾客渐渐散了，金万山却还没走，韩亦行也不催他，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金兄，你们金家，前途无量。”

翌日天刚破晓，金府便被一片慌乱阴影笼罩，大门敞开着，家仆神色仓皇地进进出出，有的提着药箱疾奔，有的神色紧张地传递消息，连树梢金叶都被惊动，飘飘洒洒落了满地。

花漫天才梳洗完，正坐在窗前描眉，听见院内嘈杂，便起身推门查看情况，她拉住一个匆匆跑过的侍女，问：“府里出了何事？怎么如此慌乱？”

那侍女见是花漫天，顿时流下两行泪，哽咽道：“花姑娘，老爷。。。。。。老爷没了！”

“没了？”花漫天浑身一颤，怔怔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许久才缓过神来，也顾不上侍女又说些什么，拔腿便往金万山的院子跑去。

卧房内，家仆跪倒一地，个个垂首啜泣，金万山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依旧红润，神态安详得仿佛只是睡着了，可那毫无起伏的胸膛，却昭示着人已死。

床边站着一位郎中，指尖还搭在金万山腕脉上，神色凝重不已。半晌后，他收回手叹了口气，对着焦灼等待的金府管家道：“脉息已绝，脏腑无损伤，倒像是。。。。。。像是寿数已尽，自然逝世一般。”

管家跪倒在地，跪着爬向金万山的床榻，声音嘶哑道：“怎么可能？老爷正值壮年，昨夜还去花间楼赴宴，临睡前还吩咐我今日要去矿脉看看，怎会突然。。。。。。”

他话未说完，便被哽咽堵在喉间，不禁放声痛哭起来。房中家仆也随他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