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惊雷如同巨神的战鼓,在天穹之上疯狂擂动,道道惨白的电蛇撕裂厚重的乌云,将浑浊汹涌的黄河水面映照得忽明忽灭。
整个黄河水府在这天地自然的狂怒中震颤,连最深处的宫殿梁柱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宓妃孑然一身,踏出水府最深处的宫苑。
月白色的身影在风雨飘摇的回廊间穿行,清冷决绝,仿佛要与这充斥着权力与浑浊气息的水府彻底割裂。
就在她即将踏出通往洛水方向最后一道拱门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带着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酒气,如同鬼魅般骤然拦在了她的面前。
河伯浑身湿透,是酒水。
玄色龙纹袍服紧贴着他贲张的肌肉轮廓,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额角,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
他的眼神异常明亮,却并非清醒时的锐利,而是一种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痴迷与偏执,仿佛有两簇幽暗的火焰在他眼底深处跳跃。
“你要去哪里?”
声音因浓重的酒意和某种压抑到极致、终于爆裂开来的情绪而沙哑不堪,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滚烫的胸腔里艰难挤出。
宓妃脚步一顿,清冷的眸子扫过他,没有任何波澜,只如同看一块拦路的顽石。
“回洛水。”
回答简洁至极,不带丝毫留恋。
“我不准!”
河伯低吼一声,带着一身湿冷的水汽和浓烈的酒气猛地逼近。
不由分说,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宓妃纤细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几乎要捏碎她的骨骼。
“放手!”
宓妃蹙紧柳眉,眸中瞬间凝结出实质的寒意,开始奋力挣扎。
然而,醉酒后的河伯力量大得异乎寻常,那带着泥沙沉淀感的黄河水泽气息混合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如同无形的牢笼将她紧紧束缚。
“想走?休想!”
河伯眼底的疯狂愈盛,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强行将挣扎不休的宓妃拉离了通往自由的拱门,踉跄着转向水府深处,径直闯入他那间奢华却冰冷的寝殿。
“砰!”
寝殿那扇由万年阴沉雕刻、镶嵌着避水珠的厚重门扉,被河伯用神力猛地撞开,又重重合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雷鸣,也隔绝了宓妃离开的最后可能。
殿内夜明珠的光辉柔和,却映照出宓妃脸上冰冷的抗拒与河伯眼中灼人的疯狂。
将她禁锢在身前,目光死死锁住她,吐露出那个被酒精与占有欲无限放大的念头。
“我们要个孩子。”
河伯几乎是咬着牙,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