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岑满腹困惑,一路往回走,还没走到高阳楼,远远瞧见个更熟悉的人。
只见江莳身穿青云门的校服,身后背着重剑,眉头皱得深深的,正等在高阳楼外。
叶岑心头一跳——
前一夜,她可是眼睁睁见着江莳化作了一把灰,就在她的跟前!
而此刻,江莳就好端端站在那,还是顶着那张小古板的脸,道:“师姐……”
叶岑没心思听她讲话,赶忙冲上去,关切道:“你没事吧?”
一面说,一面将江莳翻过来转过去,检查了三遍:“有没有受什么伤?胳膊呢?腿呢?都还在?嗯?”
江莳受宠若惊,任她将自己翻来覆去地检查,面上愧色渐浓,忽然掷地有声道:“对不起师姐!我往后,再也不会沾一滴酒!”
叶岑:“?”
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叶岑:“那你……昨夜没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眼下身体又有没有什么不适?”
江莳:“头有一点晕……不过师姐,我保证!今天的试剑大会我一定不会输!”
叶岑:“……”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同江莳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小姑娘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性子很好摸透,就是好争先,不服输。如若不然,也不会让云何意一句“仙人阁出来的人喝酒不太行”就激得上了头,却根本没料到自己是个一杯倒。
但见江莳这样,分明也是对昨夜之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难道就她一个人瞧见了那个红衣女鬼?还是……真如那个老农所说,她得了夜行症了?
叶岑一筹莫展,这才想起江莳方才似乎是有话要说:“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叶岑这么一问,江莳的眉头还没来得及展开,又重新皱上了:“我起来找了一圈,宋师兄与金师兄都不在房中,师姐你也……但是我瞧见金师兄的琴还在房中放着,就替他带上了,我……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怕你们回来找不见我,就在这里等着。”
叶岑这才注意到,江莳的怀中还抱着好大一把琴。
金行之有两把琴,惯用的那一把上,绘的是一只青凤,在来明州的路上,叶岑曾经见他摆弄过。而这一把琴身上刻的是一只文凰,大抵是备用的。
但是修士有芥子囊,即便是备用的琴,也不该就这样放在房间里,还是酒楼客栈的房间里。
况且宋显虽然与人疏离,却并不至于在试剑大会这件事上都那样独来独往。
所以说,那琴声应当不是她幻听,这临川城,还是有古怪。
想到这里,叶岑愣了愣,也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她见到江莳,这小孩就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从她的视角里看这件事,就是自己贪杯喝了点酒,结果一觉醒来,师兄师姐们叫也不叫她,自己先去参加试剑大会了。
她到底是个小孩子,因此感到委屈又不安。
只是因为从小性子独立又好强,因此这情绪淡得很,淡得自己都没有察觉,却还是藏在了眉梢眼角里。
叶岑看看周围,高阳楼差不多已经空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往外走,基本都是散修,也都结了伴,说说笑笑的,一路沿街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