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哨衣裳的人影?叶舟心中一动。
“老丈,玉娥小娘子如今可能移动?若不方便,本官可随你们去家中一看。”叶舟道。他伤势未愈,不宜远行,但此案勾起了他的好奇,而且涉及一条人命。
“不敢劳动大人!小人用板车将小女拉来了,就在衙门外候着!”秦老丈连忙道。
叶舟便让赵虎和李茂将昏迷的玉娥小娘子用门板抬了进来,安置在值房的矮榻上。只见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秀,此刻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消瘦,嘴唇干裂,呼吸微弱,确实是一副生机流逝的模样。她偶尔会无意识地蠕动嘴唇,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仔细听去,似乎夹杂着“阿英……别走……”之类的词语。
阿英?是那鹦鹉的名字?
叶舟仔细观察着少女,又看了看焦急的老夫妇,心中已有计较。他吩咐道:“老周,你去请林郎中再来一趟,仔细为玉娥小娘子诊脉。赵虎,李茂,你们随秦老丈回五里铺,仔细查问左邻右舍,近日可有陌生货郎、戏班子或者驯鸟人经过,尤其注意穿着花哨者。再去玉娥小娘子的闺房仔细看看,有无异常之物。”
众人领命而去。
叶舟则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脑中却飞速运转。此案虽小,却透着古怪。那鹦鹉若真是精怪,为何要与一贫家女为难?若并非精怪,玉娥的病症又从何而来?那个花哨的人影,是关键吗?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林郎中和老周先后回来了。
林郎中诊脉后,眉头紧锁:“叶典史,此女脉象奇特,并非寻常疾病,倒像是……神思过度,忧惧交加,导致元气郁结,心神涣散。老夫开些安神补气的方子,或可缓解,但根源不除,恐难痊愈。”
神思过度,忧惧交加?叶舟若有所思。
不久,赵虎和李茂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和一个奇怪的物件。
“大人!”赵虎禀报道,“我们询问了邻里,前几日的确有个走街串巷的驯鸟人经过,穿着花花绿绿的,还在村口表演过。据村口玩耍的孩童说,那驯鸟人曾试图用哨音引诱秦家院里的鹦鹉,但没成功。另外,我们在玉娥小娘子枕下,发现了这个。”
赵虎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用五彩丝线编织成的同心结,做工精巧,但颜色已经有些黯淡。
“这是何物?”叶舟接过同心结,仔细端详。
秦老丈凑过来一看,茫然道:“这……这不是小女的东西啊?从未见过。”
不是玉娥的东西,却藏于她的枕下?
叶舟捻着那枚同心结,目光微闪。一个走街串巷的驯鸟人,一只聪慧过人的鹦鹉,一个怀春少女,一枚来历不明的同心结,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这些线索,似乎渐渐勾勒出一个不同于邪教阴谋,却同样关乎人心的故事。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破解此案的关键,并不在于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精怪”,而在于解开那少女心中,不为人知的心结。
“老周,”叶舟吩咐道,“你立刻带人在县城及周边,寻找那个穿花哨衣裳的驯鸟人。找到后,不必声张,带来见我。”
“是,大人!”
叶舟又对秦老丈夫妇温言安抚了几句,让他们先回去照顾女儿,并带走了林郎中开的药方。
众人退去后,值房内恢复了安静。叶舟看着手中那枚小小的同心结,又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仿佛能看到一只绿色的精灵,正振翅飞过,留下一段啼笑因缘。
这起看似荒诞的“鹦鹉案”,如同血腥风暴过后的一缕清风,让他紧绷的神经得以稍弛,也让他再次感受到,这世间的悲欢离合,有时远比妖魔鬼怪,更加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