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等人的效率很高,次日晌午,便将那驯鸟人带到了叶舟的值房。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色黝黑,穿着件半旧不新的杂色布衫,确实有些花哨。他眼神闪烁,带着市井之徒的油滑与惶恐,一进门便噗通跪下:“小人张阿贵,见过青天大老爷!不知……不知小人犯了何事?”
叶舟并未急于询问,只是让他起身,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张阿贵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渗出细汗。
“张阿贵,五里铺秦家那只绿鹦鹉,你可认得?”叶舟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张阿贵身体一颤,眼神更加慌乱,支吾道:“……认……认得,前几日路过时见过,那鸟儿……确实灵性。”
“只是见过?”叶舟拿起那枚五彩同心结,在指尖把玩,“那这枚同心结,你又如何解释?”
看到同心结,张阿贵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秦家小娘子玉娥如今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皆因那鹦鹉而起。”叶舟语气转冷,“你若不如实招来,待本官查清原委,你便是谋害人命的同犯!”
“大人明鉴!小人冤枉啊!”张阿贵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小人……小人是认识那鹦鹉,它……它原本就是小人养的!”
叶舟目光一凝:“细细说来!”
张阿贵不敢再隐瞒,哭丧着脸道:“回大人,那鹦鹉名叫阿英,是小人从小养大的,极通人性,不仅能学舌,还能听懂不少指令,是小人走江湖混饭吃的宝贝。可……可月前在城外表演时,它不知怎的受了惊,飞走了。小人四处寻找,后来打听到它落在了五里铺秦家,被那家小娘子收养了。”
“小人便寻上门去,本想讨回阿英。可见到那玉娥小娘子对阿英极好,阿英也似乎很喜欢她,小人……小人一时贪心,便没立刻相认。”张阿贵偷眼看了看叶舟的脸色,继续道,“小人见那玉娥小娘子生得清秀,又独自与鹦鹉相伴,便……便动了歪心思。”
“你动了何种歪心思?”叶舟追问。
“小人……小人利用阿英传递消息。”张阿贵低声道,“小人教阿英说些讨喜的话,又让它将小人写的字条、还有这枚同心结,悄悄带给玉娥小娘子。字条上……写的都是一些倾慕思念的酸词滥调……小人想着,若能借此赢得小娘子的芳心,或许能人财两得……”
叶舟心中了然,果然如此!那鹦鹉并非精怪,而是这驯鸟人用来传递情愫、接近少女的工具!
“继续说!后来又如何?玉娥小娘子为何会病倒?鹦鹉又为何失踪?”
张阿贵脸上露出懊悔和恐惧:“起初,玉娥小娘子收到字条和礼物,似乎很是欢喜,还让阿英带回一些绣帕之类的小物件。可……可几天前,小人再次让阿英带去一封约她夜里在村后竹林相会的字条后,阿英就再也没回来!小人第二日偷偷去秦家附近打听,才听说玉娥小娘子病倒了,胡言乱语,阿英也不见了踪影。小人害怕惹上麻烦,就赶紧躲起来了……”
约她夜里竹林相会?叶舟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一个闺阁少女,收到这样的字条,会作何反应?是羞怯、期待,还是……恐惧?
“你那晚可去竹林了?”叶舟紧盯着他。
“没有!绝对没有!”张阿贵连连摆手,“小人那晚喝多了酒,睡过了头,根本没去成!”
叶舟沉吟不语。如果张阿贵所言属实,那晚玉娥很可能去了竹林,但张阿贵并未赴约。她在竹林中等候时,发生了什么?是遇到了惊吓?还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鹦鹉阿英的失踪,与此又有什么关联?
案情似乎并未因张阿贵的坦白而明朗,反而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