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效应1（第2页）

场景:北京私人会所举办的慈善晚宴

北京，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园林会所内，一场为偏远地区儿童科技教育募捐的慈善晚宴正在举行。厅内灯火温润，陈设低调却处处见雅致，来宾皆是各界名流，但氛围与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

程宥文女士到场时，引起的关注是含蓄却持久的。她穿着一身改良过的藕荷色丝绒旗袍，样式简约，唯有领口和袖口处绣着精细的、源于宋画花鸟的缠枝纹样，发髻优雅，佩戴的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耳坠，那是叶守拙早年赠她的礼物。她身上没有太多时下流行的、带着“科技感”的夸张装饰，那份从容气度，是岁月与学识共同淬炼出的温润光华。

以往这样的场合，人们上前寒暄，话题或许围绕叶家的商业版图、艺术收藏，或是礼貌地询问孩子们（叶濯舟和叶濯缨）的近况。但今晚，流程明显变了。

首先迎上来的是一位国内顶尖学府的前校长夫人，也是慈善基金会的主理人。她亲热地挽住程宥文的手，开口却是：“宥文姐，可把你盼来了。我们基金会新设的‘少年科学英才’项目，正想找个榜样人物做精神引领，小缨……哦，叶教授小时候的照片和故事，能不能授权给我们做一些正能量的宣传？尤其是他当年那种坐得住冷板凳、一心钻研的精神，太值得现在的孩子们学习了！”

程宥文温和地笑着，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推拒：“孩子们的事，我得回去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小缨那性子，怕是不太喜欢张扬。不过支持教育、鼓励探索，总是好的。”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位以投资硬科技闻名的企业家夫人便巧妙接上：“程阿姨，您说得对，叶教授那是真低调。我们家老张总说，现在投项目，不光看技术，更看重团队核心成员的‘心性’，是不是有叶教授那种‘板凳坐得十年冷’的定力。这养孩子啊，格局和心性的培养真是太关键了，您和叶伯伯真是有大智慧。”

话题很自然地转向了“教育心得”。几位家有适龄孩子的母亲迅速围拢过来，眼神里是真切的求知欲，而非单纯的奉承。

“程阿姨，叶教授小时候，您是怎么发现他在数学上的特别之处的？报了哪些启蒙班吗？”

“听说叶教授涉猎那么广，您当时是怎么平衡他的兴趣和专注力的？会不会限制他玩别的？”

“现在各种科技夏令营、天才班层出不穷，您觉得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是天赋，还是环境？”

甚至有人更直接：“叶教授和汤总感情那么好，您当初是怎么看待和支持的？这种尊重孩子选择的智慧，我们特别想学学。”

程宥文耐心地听着，回答得既真诚又留有分寸，分享一些无关紧要却温馨的生活细节，强调“尊重孩子作为独立个体”、“提供环境但不过度干预”、“品格和责任感比单纯成绩更重要”的理念。她说话不急不缓，引经据典时信手拈来，谈及孩子时眼中自然流露的骄傲与温柔，都让人如沐春风。

她不必提及任何具体的科学术语，也不需炫耀儿子的成就。在“叶濯缨效应”所引发的、全社会对“如何培养出下一个叶濯缨”（或至少是拥有其部分特质的人才）的巨大焦虑和好奇中，她本人，作为那位传奇科学家的母亲，其存在本身就成了一个“教育奇迹”的活体注解和“成功家风”的象征。人们希望通过她，窥见一丝缔造天才的“密码”，或是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慰藉与确认。

拍卖环节，一幅由自闭症儿童创作的、充满奇特色彩与线条的抽象画，引起了竞价。程宥文安静地举了几次牌，最终以一个相当可观但不过分突兀的价格拍下。她在上台领取拍品时，主持人特意邀请她讲几句。

她站在台上，灯光柔和，声音清晰而平静：“谢谢大家。我拍下这幅画，是因为这些色彩和线条里，有一种不受拘束的、真诚的表达。这让我想起，每一个孩子，或许都拥有某种独特的、等待被看见和理解的语言。慈善的意义，不仅在于给予资源，更在于创造一种环境，让不同的‘语言’都能被倾听，让每一种天赋都有机会发光，无论这光是照耀科学，还是艺术，或是其他任何能让人生充实、对世界有益的领域。”

她没有提叶濯缨，但台下所有人都听懂了她话语中的呼应——对独特性的尊重，对潜能发展的支持。掌声格外热烈。

晚宴结束时，程宥文婉拒了后续的牌局邀请。走向座驾时，一位跟出来送别的年轻夫人，终于忍不住轻声问：“程阿姨，您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该怎么面对现在这种……大家都拼命把孩子往科研路上推的风气呢？有时候，真的挺焦虑的。”

程宥文停下脚步，握住那位年轻夫人的手，目光慈和而睿智：“风潮总会变化。做父母的，最重要的或许不是追赶每一阵风，而是帮孩子认清他们自己是谁，找到他们真正热爱并能坚持下去的东西。小缨的路是他的，独一无二。每个孩子的路，也应该是他们自己的。内心的充盈和坚韧，比外在的标签更重要。”

坐进车内，程宥文轻轻舒了口气。司机问：“夫人，直接回家吗？”

“嗯，回家。”她看向窗外流光溢彩的都市，想起小儿子此刻大概还在实验室里与公式为伴，大儿子或许刚结束跨国会议，丈夫可能正在书房赏玩他新得的字画。这个家，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却彼此支撑，形成了一个稳固而充满生机的星系。

“叶濯缨效应”在社会上掀起巨浪，但在叶家内部，它更像是早已融入血脉的一种价值认同的对外辐射。而她，程宥文，作为这个家庭的核心与港湾，在外，她得体地扮演着时代注脚的诠释者；在内，她始终是那个让孩子们无论飞得多高、都知道归途在何处的母亲。

对她而言，今晚的慈善晚宴，与以往任何一场社交活动并无本质不同。只是如今，人们透过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她一直深以为傲的家的光芒。而她，欣然于此，亦淡然于此。

场景：汤睿位于顶层的私人会所，窗外是璀璨的都市夜景。

时间：“叶濯缨效应”席卷全国、精英圈层价值观悄然转向后的某个周末夜晚。

会所内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雪茄的淡蓝烟雾与醇厚的威士忌香气交织。但今晚的话题中心，却并非往常的并购案、市场趋势或高尔夫球技。

“我是真服了，”一位做传统制造业起家的王总抿了口酒，摇头笑道，语气里半是调侃半是感慨，“我家那小子，以前天天琢磨着怎么从我这儿‘骗’钱去买他那堆超跑模型。现在倒好，自从‘叶神’火了，他把自己关房间里半个月，出来跟我说要转专业，从金融工程转去学理论物理！还给我列了一堆书单，说什么‘要为人类认知边疆添砖加瓦’……你们说，这找谁说理去？”

包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