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蜂蜡当胶,贴回缺空,
像替礁石补两片瓦。
塞尔把最后一片蜂蜡按平,指尖离开水面时,带起一圈极细的银涟。
他抬腕甩落水珠,开始往竹筒里收工具:
镊尖碰镊尖,发出极轻的“叮”;弯钩针贴着筒壁滑下,像一条归巢的小蛇;带血棉团被折进油布夹层,免得染了筒壁。
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完工后的松快——
仿佛一艘小艇收帆,缆绳一根根落位,发出让人安心的拍板声。
就在他把筒盖“咔”地轻扣一半时,
身旁的水面忽然鼓起一个拳头大的泡——
“啵”,像有人在暗处抿唇,然后吹破一层薄膜。
水泡刚破,一道声音贴着水面滑过来:
不是人声,也不是风,
像把雪团塞进空贝壳,再让浪从贝壳口缓缓穿过——
低沉、清亮,又带着一点潮湿的嗡鸣。
“Mor’dhun。”
仅仅一个音节,尾音却拖出“带水雾的th”,
在月光下形成一小团可见的白雾,
雾飘到塞尔耳侧,像冰丝轻轻碰了一下耳廓。
塞尔怔了半拍——不是被惊,而是被“声音”本身撞醒:
原来这条一直靠敲贝、脱鳞来对话的鱼,
也会开口,也会做自我介绍。
他把竹筒抱在臂弯,抬眼望过去。
莫顿仍停在两米外,水面没过锁骨,
声线发出时,他耳鳍轻震,鳍尖带出一圈极细的波纹,
波纹荡到船板,又轻轻弹回,
像把名字的余音折成回声,重新送给自己。
竖瞳在月光下收成一个细缝,
缝里只倒映着塞尔——
不是审视,不是试探,
只是把“我”递出去,等一个“你”的回应。
塞尔没发出对应的音——人喉骨做不出“带水雾的th”,
但他把右掌贴在胸口,指尖轻点,
用只有心跳能听见的音量,无声地动了动唇:
“海·塞尔。”
没有气泡,没有白雾,
只有掌心温度透过布衣,
沿着方才那道声音的轨迹,
贴回给水里那条墨绿色的影子。
莫顿眼尾微弯,像笑,却无水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