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手与手相接。
虽然只是轻捏着指尖,但也像天幕中接轨的星辰,暗渡低语。
转过头时,参智语本能屈了屈手指,似乎是更深地触探到那不舍的眷恋,引得它向上攀沿,得寸进尺。
她顺它望去,梦中出现过的眼波流转就倒映在面前。她想要躲开,却又想起了超市将他拍开后的情景。
“好……好吧。”
无可奈何,参智语又在地毯坐了下来。被柔软的绒毛蹭过脚踝,她把大螂放到他的枕边,抽手挠了下痒。
朗依也得偿所愿地再次躺下,把大螂揽进怀里,缩身上前,挪得更近、更近一点。
时钟故自走了大半弧,像是也不明白房间里的二人到底在等待什么。
只有沉沉的呼吸,和睫毛对扇的稚气。
“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开心吗?”
朗依轻声打破沉寂。一时间,无数回忆堵在参智语的心里,令她张不开嘴。
“不开心吧。”他代为答道。
她点了点头。
片晌过后,朗依翻身躺平,高举起手中的大螂,像是在批判和埋怨,不停挠它的脸,絮絮叨叨。
“那个朗依太差劲,居然留下你一个人。我反正肯定不会和他一样。其他人的死活我才不管,我只想像现在这样。”
参智语望着他,明明重生还只是前不久的记忆,却已经模糊,只剩下部分被遗留在身体的感受格外清晰。
想起朗依与自己经历的是同一种死法,而他那时候还那么小,她涩声开口:
“溺水的时候好难受,到处都很黑,浑身都很冷。喉咙和胸口也涨,无助,像躺在手术室里等待麻醉。你不要再经历那种事。”
飘窗外,夜鹭在河流边短暂驻足,又振翅翱翔。朗依放下大螂,笑着侧过头,缓缓伸手。
“所以也像做了手术一样,醒来耳朵也开始好了?”
话音落下,他的手也蜻蜓点水般离去。
感知到他掌心残存的暖意还附在耳边,参智语下意识也摸了摸耳朵。
“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很痛,想吐,不能睡,浑身使不上劲,也不能动。但从沙滩上醒来的时候,我很开心……”
“看见你的时候很开心。”
朗依蜷起身,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再只留下一双眼睛,闷闷地说:“我也很开心,能一直看到你。”
宛若被海妖絮语勾引,红晕霎时漫上了参智语的额头,让她在夏夜里发烫,冒充太阳。
“你你你……你不许再睁开眼睛了!”
她将手捂上他的眼皮,干脆手动闭眼,强制结束了话题。但被阻之人还悻悻不已,不甘发问。
“那我不困,要怎么办。”
听着,参智语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起他身上的被子,一下又一下。
“小时候妈妈就这样哄我,每次我很快就睡着了,你也会很快睡着的。我会陪你到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