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年方几何?”
“回太后,臣今年二十有三。”
二十三?秦倾看着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模样倒比她的年龄还要年轻许多。
当年他入宫继任皇后时也才不到20岁。
那时他是名满京城的秦家嫡子,引得无数京中贵女趋之若鹜,最后却作为政治工具送给了垂垂老矣的老龙。
索性那时的先帝行将朽木,已经没有精力与他行床笫之欢,让他贵为皇后却仍是处子之身,保全了清白。
玉叶的动作轻柔无比,乳白的的药膏涂在她的手上像一层莹白的玉脂。
元琰面上波澜不惊,耳垂却露出一丝粉蕊之色。
秦倾瞧着她纯情的模样微微一笑,下意识的问道:“元大人年轻貌美,想必家中的小郎君没有十房也有八房,怎的还害羞起来了?”
元琰面上微红:“臣还没有娶夫。”
玉叶的手一顿。
秦倾微微诧异又难掩一丝莫名的喜色:“元大人年轻有为,只怕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公踏破门了,怎么会还未娶夫?”
元琰沉了沉声:“臣想先立业后成家。”
秦倾唇角轻勾,意味不明,看她的眼神几乎柔到了骨子里。
软玉膏在她的指腹上均匀晕开,玉叶柔柔的把小瓷瓶重新放回元琰的手里,微微屈膝行礼:“大人,涂好了。”
“多谢玉叶公子。”元琰嗓音轻柔。
玉叶比起玉致要沉稳许多,但仍忍不住轻抿了抿嘴角,眼角弯弯。
“如今元大人已经是顺天府治中,公务繁忙不必在清宁宫久带,你先回去,有事哀家自会宣召你。”秦倾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描金扇轻摇,扇底翩然一道混着沉香味的清风。
月冠仪在她凝视的目光中羞赧的低着头:“很甜。”
除了甜只有甜,甜味带着元琰给予给他的一丝柔情沁入了他早已干渴的心坎里,让他这十几年经历的苦,有了一丝浸润缓解。
“老板结账。”旁边桌的女子大喊道。
老板笑着跑过来:“10文钱。”
女子爽快的将十文钱放在桌上,边走边紧皱着眉头说:“老板你这摊上什么味儿啊?好好收拾收拾。”
老板收了钱,在空中嗅了嗅,低声道:“好像是有股奇怪的味儿,跟生锈了一样。”
月冠仪拿着瓷勺柄的手顿时紧了一下。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正是他在昭狱时审问犯人穿的,身上沾满了人肉味儿和血腥味儿,恶心难闻而且久久不能消散,接触的犯人死人多了,身上也会有一种无法洗去的难闻味道。
他出了昭狱之后本想换身衣服,但当时侍从匆忙告知元琰在等自己的消息,他手忙脚乱,满脑子都是不要让元琰久等,恨不得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月冠仪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竟然穿着沾满犯人血污的衣裳就来见元琰。
那一身恶臭难当的味道一定被她问道了,怪不得她不愿意在别苑多呆,怪不得她不愿意和他一起用膳。
他这个样子,连他自己都恶心至极,更何况元琰。
她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刚刚活跃起来的心瞬间衰落成了一团彻彻底底的死灰。
“我先回去了。”他踉跄着想要站起,腿脚却跟失了血液似的不听使唤又跌落回去,他难堪至极,恨不得将头深深地埋进地里。
太脏了,他太脏了。
他的出身,他的经历,甚至他的气味都是脏的,他无地自容,只想逃离,不愿意再让元琰对他的厌恶更深。
元琰一把摁住他的手:“还未吃完,殿下为何要走。”
月冠仪惨白的脸色更深,单薄瘦削的肩抖了抖:“我身上的味道很恶心。”
“我并未觉得殿下身上的味道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元琰缓缓说道。
她温暖的掌心覆盖住他冰冷的手,轻和的声音让他的脑子近乎昏聩。
月冠仪捏紧了手里的衣衫,第一次违抗她的话:“我决不能让元大人独自淋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