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裴钧气血翻涌,双目赤红,「若等取了证据,却又不知要死多少无辜!俺们等得,那些明日或许便被送上砧板的人等不得!」
茵陈虽知他所言有理,只是这伤天害理之事又非姑娘做下。
裴钧这般质问,好没道理,便厉声斥道:「裴护卫,你这是作甚?难道这惨绝人寰之事是姑娘做下的么?
难道姑娘便不想立即将那些无辜之人救出来么?你这般冲着姑娘发作,是何道理!」
「茵陈,住口!」秦之也冷声喝止。
随后将目光落在裴钧身上。「裴钧,我唤府内护卫与你同行,你即刻动身。
乘快舟赶往云峰山,面见萧郎君。将此事原委,一五一十尽数告知。请他召集好手火速赶来相助。」
「淡竹,天亮之后你便往显之族兄那里去一趟,请他召集各处庄园可靠好手,与萧郎君合兵一处,埋伏在宝阳寺周遭。
余今日便亲往州衙,拜会钱使君。无论他是否牵扯其中,无论他愿或不愿,入夜之后咱们便动手!
先将宝阳寺妖人一网打尽,把尚存的无辜者尽数解救出来再言其他!」
裴钧大喜,拜伏在地,郑重地向秦之也磕了三个响头!他非是为自己,乃是为那些被视作血肉鼎炉的无辜之人,更是为心中那不为人知的一抹遗憾!
秦之也避身不受,只是眸光清亮地直视裴钧,道:「义之所在,天下赴之。裴兄速行!」
裴钧不答,只是起身之后,又郑重作揖,随即转身快步而去!
秦之也心中忧虑,沉重似千钧,她只希望钱使君当真乃是正直君子。否则今日所为之大义,顷刻便是灭门之祸!
「七郎,原想着做人总要靠自己。没曾想,这泼天大案当面,余还是只能求你相助。」……
裴钧与秦府护卫连夜赶赴云峰山,至峰顶时,已是晨曦初露,山风凛冽。
他远远便望见萧?单手持槊,闭目立于草庐之前,衣袂猎猎。
蓦地,萧?睁开双眼,眸光如电,长槊直刺,犹如一道银虹破空,直贯长天。
槊影翻飞,刺挑劈挂,势若奔雷,又如疾风骤雨,连绵不绝。
裴钧心中不由凛然,不想短短三年,萧?武艺竟已至此。
如今若是二人对峙,只怕自己绝非敌手,思及此处,他不免喟然一叹。
「何人!」萧?低喝一声,长槊倏然回转,指向裴钧。
裴钧压下心绪,整理衣冠,躬身道:「萧郎君,别来无恙。」
萧?凝目片刻,见来人竟是裴钧与秦府护卫,心下微诧。他将长槊缓缓垂下,亦抱拳回礼道:「原是裴兄,久违了。」
萧?又请裴钧草庐一坐,奉上清茶一盏,便问:「裴兄何以夤夜至此?」
裴钧面露惭色,却仍将此前种种一一道来。
萧?心中自有道义,却从未将此强加于人,他虽不齿裴钧弃职离京之举,然大势倾颓,个人去留实难扭转乾坤。
况且,依裴钧所言,至少他尚拼死抵抗过,因此便未加置喙。
裴钧见萧?眸光清明,面无讥色,心中稍宽。不论是秦之也亦或他人,如何看他待他,他皆无妨,唯有萧?一言一语,最能令他在意。
于是,裴钧便将宝阳寺以人为药、戕害无辜之事尽数道出,言及惨状,难免义愤填膺,双拳紧握!
萧?听罢,霍然而起,眉宇间杀气毕露。「好一群妖僧孽障,竟敢如此草菅人命,践踏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