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无耻之徒。
“喂?”
躺在我的坟冢,原来的黑绸被叛徒替换成象牙白棉织品,一到晚上她就钻进里面,坚称自己要重新学会睡觉,她要吸血鬼进化出入眠的需求。那个蠢家伙,她在里面留下了太多气味。
我赤着半身躺在她的一侧,干燥细腻的棉料,令她的嘴唇接触我的身体,她忘了她是如何吻我的,我忍不住将棉被撕出一个破口,就像我咬上去,我咬掉她的一块肉。
“你毁了我往后所有的时间。”
蓝屏黯淡,然后熄灭。她的声音轻松得就像只不知危险的蠢兔子。
她说:“要不,我给你一个地址,然后……你再给我寄条围巾?”
我抬手就挥掉了台灯。
她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话:
“有一幅画,蓝色调的,那幅不可以砸……不过你可以给它上光油。”
“你介意把戒指改小点吗?”
“那个女孩有心跳也有体温。而且……她很善解人意。”
“……”
我枕着她的衣物,羊绒制品,蓝色的,密不可分地贴着我的唇鼻。
“说话。”我说。
“我给你唱国际歌。”她哼起来:“……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上帝和凯撒,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所以她就是这样把我丢在海里。海的中央,深处,但当我睁开眼睛,仍然是黑夜,我在幽暗的海底独自醒来。衣角的蓝色毛线在手中扯断,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死定了。”一旦抓住她,我就把她锁起来,没有血袋,没有任何可食的新鲜人血,她奄奄一息,无力施展任何天赋,张嘴,只会得到我的噬咬,和我的吻。
她不会求饶,但会表现地像狡猾的狐狸,但无论她如何捧我的脸,我都不会再松懈。
……
“那里下雪了吗?”
“你应该点壁炉。”
“但是别凑太近。”
“光油得慢慢刷,最好刷哑光。”
“……”
“那里下雪了吗?”
“……没有。”
她停顿了,我能听见她在雪地里走,只有她自己,她怎么会想不到呢,一旦离开,那些地方就只有她自己。
“真的,你们别打了。”她说。
“你这个——坏吸血鬼。”
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
正逢门外响起敲门声,卫士一字一句道:“阁下,”阿罗大人需要您出席今天的审判。”
“滚。”
我往壁炉上方取了一盒火柴,眼睛瞪着面前的火柴盒金字塔,我忍住将它挥到在地的欲望,因为我没有任何耐心再按照原样堆叠起来,高塔里尽是这些无聊的名堂,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花里胡哨的毛毯,为什么——我环视一周才发现这些没用的玩意无处不在,她是什么时候把这些蠢东西弄进来的。
更不要说立在中央的那颗松树。我忍不住踢了一脚,斜眼看着那棵树摇摇欲坠,最后又不得不在它即将砸向她的画时将其扶正。
窗外,沃尔特拉没有下雪。
火柴在我指间断成两截。
我抽出第二根。擦过磷纸,甩出稀巴烂的火星,细木条再次断裂。第三根,火星闪了一下,我想起她那该死的烟花,想起她转身入海时的毫不迟疑,手中的火柴被碾为粉末。
“阁下?”卫士还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