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果然最是薄情!
“女郎怎么去了又回?”
一踏入门,昨日不见人的老板娘倚着柜台,幽幽扬声:“女郎不信邪,这莫不是撞南墙了?”青青虚虚笑笑,端药上楼。
底下老板娘忽而骂了几句死鬼什么的,青青跑得快,权当没听见。
医师在她离开的时候如约诊断,开门见她端着药,脸色有几分和善:
“郎君今日的脉搏转好,想来昨日三副药有作用,此后务必继续。”
青青:“哈哈…”
昨夜买的两盏灯挂在窗两侧,燕玓白眼眸半阖打量着灯,身上衣衫还松散,听她进来挪来视线,凉凉道:
“溪春堂怎么说。”
这人长天眼了不成?
“……托你的福,去不得了。”
“喔,”燕玓白挑眼觑她惆怅的脸,“既知是福,还不谢我?”
青青抿唇,把碗往案上用力一墩。
燕玓白心情不错地端了碗,“嘶!”还是烫的。
他也板脸,手一翻,药汁淅淅沥沥沿着窗子全倒光。
外头正下雨,几下就把汁液冲干净。
余光睇到青青随之轻轴的眉头,燕玓白哼一声:
“我只让你煎,从未说过要喝。”
煎药也不过为身上常染些药味,不叫他们起疑。
他摸来装囊袋的枇杷,糙糙剥了几粒,信口楼闲聊般,“杨柳青,你想住逆旅还是自己的私宅。”
这有什么好问的?青青撑脸:“天底下有谁不想要自己的房子?”
燕玓白又“喔”了声。
“大的好还是小的好?”
“…不大不小当是最好。缘何此问?”
“过些时候就搬出去,你早做准备,提前收拾收拾。”他眼神拂过那张小榻,脸往右侧一别。
青青顿了顿,瞳孔一缩。僵硬地看了下自己的小榻,不敢置信地直视神态自如的少年。
所以他真的翻了她的裤衩和裹胸布???
他昨天花的钱果然是——???
青青一口凉气卡在胸口。
“……”偏燕玓白不说明,她亦尴尬于捅破。只能面如死灰地讷讷嗯声,心中发誓再也不学掖庭那些姐姐们传授的藏钱大法了!
“那个,私宅?”青青咽咽唾沫。
燕玓白视线跳过她微敞的前襟,重专注盯在花灯上,第三次“喔”了声。
“这里事事不便,当然要出去住。若探得了悬灯的线索,八成躲不开那店家的眼,平添麻烦。”
这也说进青青心坎,老板娘过于精明,“不必担心陆熹吗?”
提及他,燕玓白讥诮地摩挲臂外夹板,神色甚戏谑,“他前要立功后要御敌,这些时日可顾不上你我。”
在陆熹腾出手过问之前,他们反倒乐得清闲。什么也不必做,只管偏安一隅,静静度这小日子。
养精蓄锐……倒也不错。被燕玓白这副懒散的调性所感染,青青不似先前挺直腰背,下塌几寸。
窗外雨珠奏舞,丛生喧嚣。斗室虽窄,却被这场滂沱大雨衬得格外温馨。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只是默契地望向窗外,共赏这一帘雨幕。
真舒服啊。
“雨盛则堤崩,欲多则势溃。”少年阅雨,蓦然轻而缓地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