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还未答,男人又自顾自给出了答案:“也是。患难之情到底不同,他又年少,难免一时识不清。”
“生得如何?”
“今日见,此婢子未曾施粉描妆,单瞧三庭五眼,为中上等。”
“……配不上他。”
男人咳几声,终于颤颤巍巍问出了最不敢问的一句:“他,可还康健?”
崔安倒欣慰:“有力气惩治众士子,步履也稳当。远离了那垩壁丹漆之毒,想来是越来越好。”
崔安听见里头人笑了声:“好,好。不枉我千辛万苦,不枉我……咳!打通了内务。不愧是燕氏与……的血脉。康健就好,康健就好。”
男人笑了一阵,忽而静默:“唤神秀来吧。我要好好问她一问。”
崔安得令,将拘在院中的崔神秀领了去。
崔神秀见此,心头疑云更重-
刚上车,青青就把燕玓白往里一推,手忙脚乱地把被他拱得皱巴巴的前襟整理好。
燕玓白哪还有半分病态,浑不在意地捋了捋微乱的头发,看也没看崔安送来的香丸,随手把袖中十几样信物——玉佩、金扣、扇坠什么的,在软垫上排开。
他拿起王珂那枚刻着“珂”字的玉佩,在指尖转了转,随即嫌弃地丢到一边,冷哼:“还真是富可敌国。”
青青凑过脸,见他满兜的零碎,便想起在暖阁听见的那声石破天惊的“卢”。
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去打劫了?”
“他们自找的。”燕玓白嗤声,塞了几个没有刻字的给青青,“那王珂,朕没当场宰了他已是给王度老儿留脸面。”
他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瞪青青:
“还有你,那崔家的老仆打量你,你也不知道躲开?任他看来看去!”
这没由来的指责让青青一愣:“……人家要看,我还能把他眼睛蒙上不成?”
“你就不会站到我身后来?下次再有不长眼的盯着你看,你就告诉朕,朕挖了他的眼!”
青青:“……我的皇帝陛下,你刚才还在头痛呢。”
燕玓白噎了噎,“这天下的老头子没有一个好的。王度如此,那崔循想必也是如此。命他那半路侄女操办雅集探路,末了还想叫朕暂留,可见心思。”
说着说着,燕玓白突然神情严肃地一捉青青两肩,从发鬓到鞋面都仔细看了遍。
“那些女人怎么刁难你的?”
一说暖阁那些事儿,青青想起自己放出的豪言,不大自然道:
“刁难……也不算。无非就是惯例嘲讽几句衣着妆容,根本没有杀伤力。”
燕玓白不信:“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老实交代。”
青青拨他手,转身坐正:“真的没有,再不省油也你比后宫省油多了。他们想知道的无非是你身上的事。就比如,你什么时候娶正妻?”
青青又看他:“对了,你和那些人都说了什么?好端端的冲我叫皇后,我前脚才和贵女们说清楚了身份,后脚就——”
燕玓白面色愈来愈古怪,青青迟疑,“你不会真说我和你,是……那个关系吧?”
燕玓白眼睫兀地往下一耷,竟像是默认了。
青青懵了:“你怎么这样啊!”
她吸取诸多网文主角教训,告诫自己不过多投入感情,尽量独立客观地看待一切,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
结果燕玓白这位高贵冷艳的天子突然偷袭,给她扣了个“皇后”的名头是怎么回事?
“你若是实在想感激我,就快点让天下太平,快点坐回天下共主。也犯不着豁出终生……这种事情是要上史书的吧?”
她和贵女们说那些话,说到底是因为她是燕玓白的身边人,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但,青青真的从来没有觊觎过那个位置。
从来都没有过。
青青很慌。
她已经想象到外面会怎么传了。
“要不……你回去后辟谣?世家大族都在张望你的后位,我对你没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