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冈继续:”今日前来,是有两军交好之意的暂免大动兵戈。不过主公也知道参将身受朝廷使命不得不为之,郭某前来,只是想立一君子协定。”
卢长云放下茶杯,有些好笑地看着郭冈,总感觉这位郭兄怕是走错了地方。
双方是什么关系?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的关系,在这里谈君子协定?
郭冈还是沉着的继续:”至少等过了年不是,难得沙湾镇百姓能过个富足的年。我们冬日里打战,气候寒湿,士兵士气也不高,何必互相刁难。”
“若是死了人,大过年的,也是平添晦气不是?”
“总要为来年积些福。”
卢长云指节轻轻在桌上扣动,没有急于答复。
郭冈含笑,说了这么多话,他也渴了,慢悠悠抿了口茶,这才又不紧不慢道:“此次交涉自然空口无凭的,我们是有我们的诚意在的。”
他话音落下,黎六就很适时的把提来的匣子打开了。
这可真是……
一打开,就是被烛光和反射照映的有些过于惹眼的金色金属。
卢长云很不争气的眼睛就没移开。
他虽说是个参将,正三品武官,手底下管着的兵也不少,但武将能捞钱的机会少啊。哪里像那些读书人,随意一处地方便能贪出许多银子来。
卢长云正常情况下至多就是喝喝兵血。
他不禁再次感慨,这海寇果然有钱,这么一匣子黄金,少说有十两吧,就这么送过来了?
一点不怕自己见财起意,把这两个来使斩了,然后昧下黄金,还向上报功。
“二位。”
卢长云正色道:“我也是不愿大军冬日开拔的,但这事从来不是我说了算的,你们怕是找错了人。”天底下就没有哪个将军是对身边有个督军这事心平气和的。
但这金子带都带来了,那就不是他们二人能带走的了。
郭冈闻言,只是神秘笑笑,补充说:“大人不必担心,督军那边自然也是有人去寻了的。只要大人吩咐下去,待会儿若是有人提箱前来,不要阻拦,带进东厢房即可。”
卢长云有点没懂,他是没见过大钱的,才能被这么容易收买,可那位公公可是从皇宫那等富贵窝出来的,区区几两黄金就想收买?
心中是如此想的,卢长云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吩咐了下去。
这下万事俱备,就只等崔德义那边的好消息了。
失手?
那是不可能的,能让王之倚为心腹之人,什么时候会是泛泛之辈了?
双方也就闲谈了一盏茶的时间,崔德义如约而至,被人引到了东厢房。他进来之后,就是一言不发,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后层层打开,直到露出里面那颗卢长云再熟悉不过的人头为止。
卢长云终于是神色凝重起来。
“参将大人的五千精兵尽在手上,想来督军的党羽也传不出去什么消息,这事天知地知,也就我们四人知晓。”
“我们的诚意尽在此处了,大人随意。”说罢,郭冈便要带人告辞,竟也没一定要卢长云给出个口头承诺或字条什么的。
换言之,这谈判谈的,连个结果都还没有,对方就把注全都压上了,然后就走了。
还是卢长云最终面色古怪的叫住了他们三人:“你们此番行事,到底是为什么?”他是真看不太懂,海寇莫非和那些个夷人混多了,脑子也不清醒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不是这么个法子。
至少得再加一点吧?
郭冈被叫住,转身,也是很坦诚的叹了一口气:“参将大人既问了,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五千精兵哪里是我们一群海寇能敌的?这要是在海上还好说,陆上……”
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出来。
“尤其现下主公并不在沙湾镇,城内守卫空虚,若大人此时来攻,我等岂不是性命堪忧。来贿赂大人,不过是万般无奈下不得不行之策而已。”
郭冈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古怪了。
卢长云还想再问问些什么,但是这几人没有再给他机会,留下一颗人头和十两黄金,便扬长而去,背影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