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卢长云很怀疑对方其实是故意的,前脚刚给了十两黄金贿赂,后脚就拿督军的人头来给他一个下马威,临走之前还要再唱一场空城计。
生性谨慎求稳的卢长云居然一时之间被架住了。
他都开始怀疑探子给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了,沙湾镇内当真守备空虚?
还是说就是在等他?
守备空虚这姓郭的还大喇喇的说出来?
这十两黄金,卢长云觉着烫手,可他又不舍得丢。
卢长云如何纠结自不用提,和已经顺利完成任务的郭冈三人无关,他们都是按着江逾白的计划行事的,尤其是计划中特别要求的“真诚”二字,郭冈做的尤其到位。
他们就是怕死才来贿赂卢长云的,这是实话。
王之以及大部队不在沙湾镇,这也是实话。
“不是我说,咱们这反造得还真是奇葩,我本以为这下要打了呢,可是观江先生的意思,是拖着。哎……我天天在城里养鸟,人都要懒怠了。”黎六有些依依不舍。
“我也好奇江先生这玩的什么,不怕这姓卢的真的趁虚而入?”崔德义也是附和,只不过附和的是黎六的前半句。
郭冈倒是因为之前和江逾白的共事,对此信誓旦旦。
“三国里头的空城计见过没?”
“我们都过来给了他个下马威了,他估计还在琢磨我们到底是圈套还是真心呢,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享受一下吧。怕是真打起来,你二人就没这么闲适的时候了。”
有没有命也拿不准。
三人又都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郭冈转移了话题:“我瞧着来咱们这地界讨生活、赚外快的百姓越发的多了,怕是城里城外都要塞不下了。”
“这事老崔你得多把把关,别叫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了。”
提到这个崔德义就有话说了:“人能不多么?我今日去那酒楼茶馆,处处都有人谈富贵想富贵,茶馆里说书的也在讲平民赚大钱的故事,我听了也是要心动的。”
黎六也是跟着说:“咱们今天进秋水镇的时候不也是,好些沙湾镇附近的人买不到肉,特意到秋水镇来买,这不明晃晃的?”
他随即感叹:“还是江先生狠啊,没四处宣扬主公,可现在方圆千百里地的人,怕是都想来主公治下淘金呢。”
这到了冬日里,沙湾镇码头的货物吞吐量还在日日创新高,对外也还是供不应求。
江逾白也早就不满足于仅仅只是依靠沙湾镇的这点生产能力了,早就在朝廷还没注意到的地方同当地其他县城、府城之商打点了关系。
大家伙一起赚得盆满钵满的。
这事以及谈论富贵梦的那些人、还有茶馆里的说书人,郭冈心里都明镜儿似的,清楚得很。
但他没有说,就让这两个粗人以为是百姓自发口耳相传吧。郭冈也是不愿意江逾白的影响力在王之麾下众人之中越发过分的。
三人闲聊着,不觉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江逾白的居所。
黎六和崔德义各自离开忙去了。郭冈则还要进去汇报一声今日所得。
江逾白的居所是通铺了地龙,所以一进来,便是包裹周身的暖意融融。会客的书房不大,中间并无遮挡,所以郭冈可以一眼直接看到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什么的青年。
他的头发并不想平常那般整齐冠起,只用了一条发带随意束了起来,所以显得有几分凌乱。
再衬上江逾白一脸病容,怎么看着都不好,叫人都有点心惊胆战了。
郭冈忍不住皱了眉:“你风寒还没好?怎么将养了这么久也不见好?江鸣那小子没日日敦促你喝药?”
里头坐在案前看着什么的青年人听见响动,抬起头来,轻咳了两声:“郭兄来了,且坐。药自然是喝了的,不见好兴许是命而已,无碍。”
江逾白这病是沙湾镇天气转凉时,不慎风邪入体所致——这是白郎中的原话。
郭冈却觉得这理由牵强,江逾白从来都是穿的比谁都严实,旁人穿两件的天气他要穿三件,平日里也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有风邪入体的缘由?
可病了就是病了。
这断断续续的,一直病到如今也不见好。
“什么?我可不信你信命。”
郭冈没急着过去,而是先等自己身上寒气散尽了才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