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道。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是唐陆。
“唐陆——”
我突然回头,他就在我身后,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
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各种情绪堵在喉咙口,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将我拉入怀中,温柔地抚着我的背。
“剩下的就交给我。”
“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惊讶地问道。
“几天早上马憧憧的父母去找我了,我知道事情不简单,匆匆赶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原来早上马憧憧的父母不在家,并不是去干活了,而是根据我给的地址,到城里去寻唐陆,不过当时他父母为了省十几块的车费,让马憧憧留在家里,他们两个去寻唐陆。
他们把村子里的怪事都讲了一番,又说起自己儿子脚受伤的经过,唐陆仅凭这点描述也猜不出具体是什么妖怪在作崇,只好跟着来调查一趟,但是中午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马憧憧已经死了。
他被一束草藤吊在院墙上,双眼翻白,舌头伸出来老长,死的时候手中还拿着他心爱的恐龙玩具。
马憧憧的父母嚎啕大哭,母亲当即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父亲哭着把马憧憧从草藤上抱下来,岂料那草藤一碰就碎,按理说根本支撑不住一个孩子的重量,更不可能把马憧憧生生吊死。
唐陆断定这不是认为,应该就是有妖怪在作崇。只可惜当时他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草藤上的妖气已经散去多时,因此无法追踪妖怪去向。
“今晚我们不走了,就守在这里,我听说上一个死掉的孩子也有些诡异,尸体被一阵风卷走了,我猜今晚还会有怪事发生,咱们就守在这儿,刚好你也
跟我说说你的经历。”
晚上,马憧憧家门外摆上灵堂,两盏疝气灯吊在墙头,将原本黑暗的街头照亮,如同白昼,吊唁亲友、街坊邻居穿梭其中,哭声闹声络绎不绝,唢呐班
子歌舞团应有尽有,闲人们来白事上看个热闹,街上气氛并不很压抑,反倒不是传来哄笑声,人们叽叽的谈笑声。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唐陆跟马憧憧的父母说晚上可能会有脏东西闯进来,但是不用怕,该办丧事还接着办,所有事情交给我们俩处理。
我和唐陆坐在灵堂内,由于死去的是小孩,灵堂多数是打辈分亲属,不会披麻戴孝,只在手臂上束个白色布条。每个人眼角都挂着泪花。二人坐在灵堂门口,我将今天上山遇到的情况低声讲给唐陆听。
“你到山顶之前的经历应该都是真实的。”唐陆看着灵堂外的唢呐班子道。
“什么意思?到了山顶就是假的了?”
“你回想一下,马憧憧在被扎脚的那个下午遇见什么了。”
“红色喇叭花!”我登时精神起来,好像被人在后脑勺重重打了一下。
“我在杀死那两个柳树精以后,在山顶附近的岔路上看见了一片红色喇叭花!”
不用唐陆再提醒,我自己已经想到其中蹊跷。
那红色喇叭花也是幕后妖怪设计下的,看到花朵的人会陷入幻觉,无法自拔,包括王小圈死的时候,手中捏着一朵红色喇叭花,他看到的大闹只是幻觉,最终死在极度的恐惧中;马憧憧看到土坡下倒地不起的妈妈,也是红色喇叭花带来的幻觉,只是他当时被玻璃扎到脚心,所以幻觉才破掉;我看到喇叭花,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幻觉,我以为把千年槐树除掉了,然而事实上它还好好地活在那里。
最终我误以为万事大吉,便把马憧憧的事放下了。谁知道还是中了那妖怪的奸计。
唐陆点头,眼神中无不是惋惜。
我低下头,嘴里喃喃道,“如果我能想起来这些红色喇叭花有异样,或许就不会再上山了,回去和马憧憧在一起等你过来,或许能救孩子一命。”我心绪越来越乱,不停在心中责怪自己,埋怨我太无能,白白让一个孩子失去生命。
“谢谢你。”我说。
“等这次事情过了,谈谈之前唐糖的事?”唐陆忽然说。
我一怔,脸色微红,今天一下午我脑子里有半边都在想如何跟唐陆说起之前的过节,想解释总觉得没有氛围,我见唐陆也闭口不提,或许是想把这件事直接翻篇,我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里却一直放不下。
“好,为这件事我也挺愁的。”
“嗯。”唐陆没再说什么。
二人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等待风波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