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要下雨,雨下起来咱们就去。”陈柳亮道。
“你饿不饿?咱们上去吃点?”陈柳亮把这原本不属于普通人的一切都简单地融入进生活里。
“有喝的吗?”
“啤酒,常温的,行不?我胃不好。”
我和陈柳亮走出地窖,来到北房屋里。
屋中摆设彻底和普通家庭一样了,陈柳亮从沙发上拿起围裙,熟练地系在腰上,看他的背影,实在找不出什么和祭司有关的线索。他越是趋近平庸,生活越是平静,我就越为他感到惋惜,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有人生来就不陪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吗?
我想不通。
“有点剩饼,用蒜台鸡蛋炒一下,拍个黄瓜,加醋加蒜,你都能吃吧?再炒个花生豆,要火大点的,嗯——冰箱里还有点猪下水,你吃不吃?好东西呀,这次来便宜你小子了,我最会炒猪杂拌儿,加点甜面酱,黏黏糊糊,嗬——你看好吃不好吃,加俩尖椒,不辣就没有味儿。”
很快,他一遍一遍地往茶几上摆好餐盘,又拎出一件儿啤酒,丢在地上,先递给我一罐。
“尝尝我手艺。”
“好吃哎。”我每道菜都吃了一口,确实,有家里的味道了。
“哈哈哈,你是第一个说我的菜好吃的。”
“怎么?”我歪着头问,我觉得自己口味和大众还是一致的,我说好吃,一般人也会觉得好吃吧?
“因为就你一个人吃过我做的饭哈哈哈!”陈柳亮认为自己说的这个笑话很好笑,笑出了一口黄牙,举起啤酒瓶,要和我碰杯。“行——”我笑着摇头,被这个淳朴的老头打败了。
“我爹都没吃上过我做的饭,我小的时候我妈给我们做饭,他老人家狗屁不会,后来我妈病死了,我爹没办法,开始学做饭,后来,我爹也死了,我总不能饿着吧哈哈,然后自己学做法,刚开始一点也不会啊,做出来的东西,给狗吃,我的狗都不吃。再后来,我的狗也死了,我做的饭突然就能吃了,
你说神奇不?等我死了的——”
等陈柳亮死了的,等他死了,没有人学做饭了。
门外忽然大雨瓢泼,讲陈柳亮讲话的声音淹没,雨水顺着房檐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我仿佛突然回到了童年。
“雨下起来了。”陈柳亮端着碗说。
“嗯。”我埋头吃饭,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吃完了吗?咱们该走了。要不迴来再吃?”陈柳亮话说得突然。
我一怔,随即碗放下,将罐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这么着急吗?”
“不是,”陈柳亮撂下一句话,抬屁股出门,匆匆下到地窖里。
我紧跟其后。
地窖中传来一声声大妹急不可耐的慘叫哀嚎声,她双手抓着铁笼,将额头一下一下地往笼子上撞,拼了命想把铁笼撕扯开,甚至到急处长嘴去要铁栏杆,略得她牙根出血,连帶着口水一同淌到地上。
大妹紅了眼,丝毫不知疼痛。
“这是怎么了?”我惊道,之前没见她这样可怖的模样。
陈柳亮動作利落却丝毫不着急,他止过一件雨衣,披在身上,随后打开铁笼。
大妹如一只鉅大的黑毛耗子,闪电般躥出铁笼。
我伸手去拦,豈料此刻大妹力大如牛,我本没用全力,结果反倒被她絆倒。
陈柳亮仍不慌不忙,“大妹犯毛病啦,不用拦她,一到下雨就得出去运動运动。”
我明白了,大概我初次在天台上见她和第二次在河边见到她都是因为此。
“你怎么让她跑掉的?”我問。
“嘿,那天多喝了点酒,酒劲儿犯中,没拦住。今儿没事。”陈柳亮穿好雨衣,又開始去角落里的桌子上收拾法器。
“没事,哈哈哈,这次我锁上门了。”陈柳亮大战当前,反而平静异常。
他把桌子上能用的法器都揣进皮口袋里,还有自己引以为傲的竹筒蒙汗药,另外还有一张渔网。
“这渔网是幹什么的?”
“抓河神啊,把河神抓到,放在网里拖回来。”陈柳亮笑道。
“你知道河神是什么东西?是神还是妖?用渔网就能捉住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不确定这个“河神”到底是个什么存在,我对它的印象也仅仅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