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蓉,命运作的安排……没法,认了。我只希望你能经常看看我,跟我说说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见到他的眼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酸酸地说:“当然,我会常看你的。”
有侍姐过来问他们是不是玩一玩卡拉0K,肖梁对小姐说,你来唱吧,唱那首《牵挂你的人是我》。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
离不开你的人是我
想着你的人是我
牵挂你的人是我
歌手似乎理解这一对中年男女的情怀,歌唱得委婉动听。
忘不了你的人是我
看不够你的人是我
体贴你的人关心你的人
是我是我还是我……
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最心疼你的人是我
相信你的人祝福你的人
是我是我还是我……
这是肖梁的情感,肖梁的奉献,她的眼里也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港台的歌星们在开放了的大陆身价百倍,其实并不是他们有多么高超的本领,而是确有许多饱含真情实感的曲目供他们演唱。听惯了豪言壮语和高吭赞歌的大陆人民忽觉耳目一新,才有了这汹涌澎湃的风靡。有人惊呼,小小港台的歌音几乎要统治了大陆的歌坛。惊也好,呼也罢,它的无尽力量却真的是难以阻挡。
从咖啡馆走出来时,已是夜深人静,明天都有繁重的工作在等着,却迟迟没有提出分手。幽幽的林荫道下,往往返返一趟趟地走着,七年前风雪弥漫的塞北边陲的脉脉温情在两个人心中轻翻慢卷,悠悠岁月,彼此深切的思恋原来不曾有片刻的中断,小小的种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人生啊竟是如此一种怪味!
情感没着没落地煎熬过一年。
官是在步步高升,任了宣传部长了,可空寂的心依然空寂。
三十岁的女人不婚不嫁,周围定会生出种种流言,是眼太高了,缺乏自知之明;是心有隐衷,陷于不好自拔之境;是生理不大正常,是心态有些错乱?大众的舌头上飞动着一连串的阴影,目光中放射着诡谲的波雾,生性敏感的陈惠蓉不能再作抵御——实在是心疲身惫了。
要赶快把家庭建立起来,这是消灭流言的唯一办法。
可心的男人在哪里呢?
在大学读书时,有一位教外文的老师曾向她表示过爱慕之意,她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感情,可此人一直做着不懈的努力。直到她毕了业走上了工作岗位,也没彻底脱了干系,老师至今未娶,常有情讯送来,不久前还有过一封信给她。这老师姓朱,三十六七岁,名牌外语学院的高材生,肚里也真有学问,平时简言少语,课讲得则十分出色,很受学生爱戴,人长的也不错,一副忠厚老实相。
那就择定了他,择定了他?
接受他的情感,这讯息不好直截了当地传递过去,得策略着点一步步地来。这天,她找了个外语方面的问题去学校求教他,朱先生因见到她而十二分欢喜,耐心解题是自然的,并不失时机表达自己切切的情意。她也就趁机隐隐地显露了那么点意思。朱先生终于透过云雾看到了一缕阳光,乘势而上,步步紧逼,她便拆弃了壁垒,任其上前,一个月后便彻底做了他的“俘虏”。
结婚的程序安排得很急很快,彼此都十分了解,都做了深思熟虑,年纪又都不轻了,没必要拖泥带水。朱先生早就盼着了,陈惠蓉也想发放个爆炸性消息,让那些饶舌头瞎搅和的家伙们来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动作迅速才会有这等效果。婚讯透放出去,果然激起不小的波澜,人们恍然:原来她的意中人在她上大学时就已有了呀,好秘密!
婚事从简,礼品却收得十分丰厚,许多不着边际的人也有礼单打来,是冲着市委常委来的,弄得她左右为难。
为朱先生的方便,他们立户在大学的宿舍。离市委机关远些,好在她上下班有车接送。
如愿以偿的朱先生成了世间最最幸福的人,把这如花似玉才智超群的女人揽到怀中,美得骨头发酥;来之不易,格外珍惜。
每日,当她从繁杂的事物堆中脱离出来,身体关进整洁明亮的家中,与那心满意足的男人寂寂相对时,心中就有挺大的一团疑雾笼罩上来:我爱这个男人么?身体贴得很近很近,她的那只灵魂却常常飞出好远好远,飞到内蒙草原的风雪凄迷处,飞到另外一个灵魂的深处,徘徊徘徊……
肖梁送给的那柄不锈钢的小勺,很小心地保藏着,每当握它在手,贴近唇边,就有一股辛酸的情绪激**在心头。夜深人静难以成眠的时候还会有几颗清泪滴在枕上。
已经做了人家的夫人了,该让一颗波动的心安静下来了。人生短暂,该好好地享受生活,不能总自我折磨,自找忧烦,忘了他吧,忘了他吧,不能再与他约会见面了,这样实在不好,朱先生也是个很好的人呢。
努力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给丈夫多一些关心和照料。家务事尽量多做一些,让这个小家多些欢乐。劲儿是朝贤良的方面使着,却常常神不由意地陷入惆怅。身体就疲惫地不愿劳动。而朱先生在授课之余主动地操办家务,心甘情愿多流汗水,让可爱的妻在繁忙的政务之后多有些休息的时间。
先生对自己的体贴关照陈惠蓉是心明如镜的,常想肖梁对待家庭的态度不过如此吧,不,他恐怕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朱先生完全可以算是个模范丈夫了,自己够幸福的!常这样提醒告诫着自己以减弱对肖梁的思念,效果虽然有些,却并不能压抑住那一种情感,现在才真真地知道哲人们所说的:“感情是种奇怪的东西”这句言语的内涵。
有愧于朱先生的自责心情也隐隐现现,开始是因与肖梁秘晤——她为着与他的会见而不能及时回家来,总要编个“圆满”的理由;后来,她与他的发展已不仅仅是单纯的晤见,对朱先生来说是很有些不恭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