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朱先生始终心满意足的欢乐,她想:我爱他么?不爱为什么还要虚伪地接受人家真诚的感情?为什么要欺骗自己欺骗人家?是不是有些卑鄙了呢?初婚时偶尔还有的快活的容颜渐渐丧失殆尽,态度冷却得使朱先生有些不知所措。终日只是小心翼翼唯恐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对于性的生活,陈惠蓉也从最初尽力不使朱先生失望跌至冷漠的回避,在肖梁面前情不自禁地涌动起的狂热的欲望,在朱先生这里竟丝毫无存,真可谓夜夜同床异梦矣。
朱先生琢磨不透,以为她是因肩负工作责任重大而过于劳累,**就不过于勉强,但总有一团热火烧在腹腔,耐不住,就请求她的照顾,她不做拒绝,却焕不出应有的热情,一副死漠的模样,令朱先生颇觉无兴,久而久之,朱先生也失了主动,而心里十分痛苦,她倒觉得更轻松些了。
光阴一页又一页沉重又缓慢地流逝。又是蟋蟀长鸣的季节了。
做了市委副书记不久的陈惠蓉奉命到中央党校做三个月的暂短学习。计划是每月回家一次,而这个星期天,市委宣传部长驱车到京城办事,晚上到党校来看她。因市里有由她经办的一桩事情需她作一下处理,临时动议,向学校请了一天假,当即奔返家乡。
凌晨两点到家。怕影响先生的休息,步履轻轻,动作轻轻,打开卧室的房门,按亮壁上的清灯,令人愕然的一幕真切地映现在她眼前。
酣睡着的朱先生和一个酣睡着的女人正卧在一条被下。
她头脑一阵发懵,怔愣了十几秒钟,退出屋来。
在客厅呆立了一会儿。时间在墙壁上的挂钟里嘀嘀嗒嗒地跳动着。拉开垂帘,望望窗外,长长地嘘一口胀在胸中的浊气,走出了家门。
幽幽暗暗的长街上走着心疲力乏的她,朝婚前市委分给的、现在依然保留着的自己的那处居处来。
清凉如水的秋夜将一腔泪淋淋的情绪浇洒在她的心头。
这个朱志良呀……荒唐可笑,可悲,可叹……
两辆摩托车各载二人,自前方驶来,斜刺着冲到她的面前,戛然停住。
车上的人下来。
“你是干什么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
“公安局联防队的。”
“你从哪来,去哪儿?”
她没有正面回答,把自己的工作证递上去。
执勤的看了证,又看她。
“陈市长……对不起。这么晚还出来……”
她开步走自己的路。
“送送您吧。”
她没有回身,没有停步。
走下四五里路程,塞在脑里的一蓬乱麻理出了一些头绪。也难怪朱先生的,娶了自己这么个老婆。一个体质健全的人对异性自然有所需要,而自己并没有认真予以关照,为人之妻未尽职责呀!
进到房中,合衣在**仰憩了不长时间,天就泛亮了。梳洗,做饭,然后电话通知宣传部长不要来车接了,(昨夜和宣传部长讲好,今晨由带她回来的宣传部的这辆车来学校接)就徒步往市委大楼去。与有关人员研讨了半天工作,下午去看了父亲,晚上就返往北京中央党校。
见了这暗夜中的一幕,她对家庭的情绪更加冰冷;也促使她下了决心:不能再这样把人家拖累下去了,解放自己,也解放他人,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党校培训结束就马上处理这事儿!
她一次也不愿意进到朱先生所在学校的那所称其为家的宅子里去了。从北京结束学习回来的当天径直去了市委的宿舍。休息了半天,便打电话请先生过来。她亲自下厨,烧了几样好菜,开启了一瓶上好的白葡萄酒。不知内情的朱先生虽对她易地设宴有些纳罕,但也没有深想,他兴致勃勃,为妻子的顺利归来举杯欢乐。
涌到唇边的话一次一次被压回到肚里。陈惠蓉不忍心扫**掉他愉快的情绪。可话却是一定要在今晚说出去,就把酒汁大股大股地往肚里灌,酒精烧出了勇气。
“我们在一起过了一年多了吧?”她这样开口了。
“一年零一个月。”先生说。
“您为我受了不少的累。”她说。
“哪能这么讲,我从你身上得到的不是更多吗。”
“我是个不合格的妻子。”
“哪里的话呀。惠蓉,你今儿是怎么啦?”
她忽然有些激动,语音就带出酸冷:“我有外遇了。”
“什么?”朱先生先是一诧,继而噗哧一笑,“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