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身后没人,凤御北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景色。
不知不觉间,他又到了白日的潋滟园里,不过不是白日设宴的地方,而是园子的后院僻静处。
这里搭了个遮凉的木架子,各色不知名的小花爬在满架子,风一吹又香又甜,让凤御北误入故地的心情好上不少。
他就是为了逃避李古德和燕问澜的事才出门换个心情,哪成想不注意间又回到这里。
就在陛下准备拂去木架子上的花瓣落座时,旁边的草坪里突然传出一阵“沙沙”声响。
“谁?!”
州府衙门因为有太子这只镇宅神兽在,以往喜欢窜进来觅食的野猫野狗野蛇野狐狸什么的,除了隔壁那只花猫,其余早都不敢再近半步。
所以藏在半人高的丁香丛后面的,大概率只会是人!
凤御北悄悄摸上腰间匕首攥在手中,缓缓靠近,不禁感叹自己的劳碌命。
他这次是真没任何目的,纯粹出来看月亮的。
可惜,月亮没有保佑他。
裴拜野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弓起脊背走在凤御北之前,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敌人。
“唰啦”拨开丁香丛,冷月下果然躺着一个血呼刺啦的人,凤御北一打眼就瞧见这人最明显的特征——裤子上大大小小的火烧洞。
“郭干将?你怎么在这里?”凤御北把人翻过来,果然看见郭干将血肉模糊的脸。
躺在地上的人费力地抬起手,指甲缝里挤满血红色的肉丝——
“你自己抠的?”郭干将脸上一道道可怖的抓痕恰巧与他指甲间的血肉契合,凤御北反手擒住他的手腕,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打醒他!”
裴拜野想向来是个听老婆话不问原因的人,粗壮的虎尾巴“啪啪啪”地甩在郭干将的脸上。
不消片刻,一张瘦得凹陷的脸迅速肿成馒头样,郭干将半眯着的瞳孔由涣散转换成清醒。
他定定看着眼前的一人一虎,胸腔中嘶嘶喘着粗气,不多时,两道清泪控制不住地自眼中流下。
他以为他要死了,是陛下又一次救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凤御北看他恢复正常,松开他的手腕。
郭干将是他查九子案的重要证人,由天干营暗中监视保护,在这里见到他,凤御北比他还惊讶。
“有人要杀我!”郭干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凤御北默默离他远了些,“他们趁着暗卫换班把我从屋子里掳了出来!”
“朕知道,若是没人想杀你才奇怪。”若不是知道这情况,凤御北也不至于拨自己的暗卫给他。
“你看清来人是谁了吗?”这是凤御北更关心的问题。
“嗯嗯嗯!”郭干将疯狂点头,那群人的背影和标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张昌棋也是死在他们手中。
“他们的剑柄上都刻着绕来绕去的特殊符号。”
“我见过他们背后之人——”
说到这里,郭干将吞了口口水,像是怕被人发现报复,又像是生在骨子里的畏惧。
“是当朝太傅李古德!”
“……”
凤御北和白虎对视一眼,眼前这个整日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大傻子还不知道,李古德今日刚死。
他手底下的人都被凤御北一网打尽,眼下都在湘州城的大牢里关着呢!
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冒着极大危险来杀一个不痛不痒的郭干将。
“他们要杀你就杀你,你抓自己的脸做什么?”总不会是以为,毁容就不会被杀了吧?
“我没有啊。”郭干将迷茫地摇摇头,“我没抓过脸啊。”
傍晚时分,郭干将正准备收拾收拾换一本书来看,就有几人突然闯入他的房间,只见眼前一把白色粉末撒开,他就再不知人事,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熟悉的“GM”标志。
等到意识再清醒,就是他被白虎尾巴抽醒的时候。
凤御北听着,不禁疑惑。
这倒是奇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那群人都明明可以直接杀了郭干将,结果却只是把他的脸抓伤丢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