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刑沐不说了。她意识到她在改变,曾经最讨厌家丑外扬的她,如今对陶怀州不吐不快。然而,她也讨厌这样的改变。
快排到队首时,刑沐面向陶怀州:“你别送我了。你回家休息休息,我晚上再找你。”
“朋友也可以送的。”
朋友。
这样的定位,无异于陶怀州帮刑沐掩耳盗铃。
他却也不是故意。季节更迭,三十六计他依然计计用不上。他只知道“朋友”能让刑沐稍稍放下她无形的盾牌。
二人坐上同一辆出租车的后排。
刑沐拍拍中间的位置,陶怀州便挪过来。
她靠在他肩头,用手拢住嘴说悄悄话:“朋友可以这样吗?”
她用另一只手戳戳他的大腿:“可以这样吗?”
她安排了接下来的事:“下车后,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亲两口吗?晚上,可以让我回‘故居’看看吗?可以先让我开心开心,再让我睡个好觉吗?”
无论陶怀州是不是故意,刑沐不会掩耳盗铃:“陶怀州,我们不是朋友。”
一小时的车程。
刑沐的最后一个要求不用等晚上,她靠在陶怀州肩头就能睡个好觉。
下车后。
刑沐没什么好矫揉造作的,环视一圈,看哪里人少。无奈医院的周围,到处熙熙攘攘。她再一看陶怀州,他在打电话。
好好好,就她嘴馋是吧?他可亲可不亲是吧?
那别亲了。
那这辈子都别亲了。
刑沐立志立到一半,被挂了电话的陶怀州带到不远处的一辆七座商务车前。司机下车,把车钥匙交给陶怀州,拍拍屁股走人。陶怀州为刑沐打开后排的车门:“去最后一排。”
“你租了辆车?”
“最后一排,没人看得到。”
刑沐真服了:“我说亲两口,你就租了辆车?不至于吧?我们就算在大马路上亲两口,被人看到,也不犯法吧?”
陶怀州把车门又关上了:“听你的。”
在出租车上,刑沐说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他能找到的最优解就是车里。要让赵狄或凯文开辆车来,他倒是不介意他们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他,但未必比租车快。于是,刑沐靠着他睡觉时,他租了辆车。
他也不介意白白租辆车,在哪亲,刑沐说了算。
“开门。”刑沐终归是租都租了,不用白不用。
二人一先一后坐到七座商务车的最后一排,车门一关,刑沐头皮发麻。
医院,一个最令人心烦意乱的地方,然而她和陶怀州在这里有个安宁的小世界。侧面的车窗贴了车膜。前方虽然不算百分之百的私密,但距离足够远,还有中间一排座椅做遮挡。
安宁的小世界?
却也片面了。
这里像摇篮,像火炉,甚至像搅拌机。
刑沐调侃一句:“这连车震都行了。”
“不行。”
刑沐被噎住:“我不是想跟你车震。”
“我想,但不行。租来的车,不干净。”
“小土狗还爱干净?”刑沐凑向陶怀州,“装模作样,是要被吃掉舌头的。”
她吻住他时,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无论是让人麻痹的摇篮,还是将人烧成灰的火炉,令人烂成泥的搅拌机,都不是会使人发笑的地方,但刑沐明明知道陶怀州的“爱干净”和“不干不净”仅以她作为区分。
以及昔日,她叫他小土狗,是有感而发,如今她去了一趟齐市,他去了一趟悉尼,她再叫他小土狗,却是有意而为之。不想让他跑掉。未必会给他打上她的烙印,却不想让他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