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子戚想当然的以为,对方是不想被嘲这如白斩鸡一般的身材,才宁愿洗露天冰水浴,而不愿跟他们去淋浴房。
但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又让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白刹这货,竟然是个——
他没当场戳破,悄无声息的回到宗庙,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最后在廊下坐了一夜。
到了早上,才恍然意识到这事绝不能瞒着老大,否则真让对方钻了空子,不止自己万死难辞其咎,更对不住镇北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是以,他大清早便去找了白刹,言明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让对方早日去将军那儿坦白。
白姹情绪亦有些激动,回道:“潇子戚,你是否觉得女人就不配做一家之主,就不配跟你们将军一起谋事,所以不管我为你们付出多少,只因为我是女人,就活该背上居心剖测的骂名,活该被你威胁!”
“所以,老子才要你去跟老大解释清楚啊!”潇子戚无奈的道,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自己并非这个意思,怎么就跟她说不清楚呢。
“假如我今日放过你,万一今后再被将军发现,你可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潇子戚虽是地地道道北方糙汉,心思却十分细腻,他从军多年,比谁都清楚了解宣将军的脾性。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想眼睁睁看着白刹作死。
他缓了缓情绪,说道:“老大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去年曾有女人冒名顶替军中遗孀,想从将军府捞点好处,结果身份败露之后,将军直接下令将那女人倒吊进冰窟窿,最后拉起来时,整个人都成了冰棍。??x?”
白姹感到十分不解,道:“那女子许是处境艰难,只想借遗孀的名头上门来打打秋风,实在罪不至死。”
“是想打秋风,抑或是敌方派来的奸细,谁知道呢,将军最厌憎人说谎,一直是宁可错杀一晚,也不会放过万一。”
潇子戚看着她,横了横眉:“你若还想活命,晚上自去找将军坦白,否则到了明早我必去揭发你。”
李幼卿从虚掩着的门缝里,瞧见白姹娇小的双足,心下已经了然。
直到那月白色的袍子被风吹得翻动飞舞,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她又等了一会儿,才从浴房中走出。
怪道之前每次看见她都觉得奇怪,还当他是被净过身的,没想到真是个女孩子。
跟白刹的身份比起来,她更在意潇子戚方才说的另一桩事。
欺骗他的话,会被倒掉起来,浸冰窟窿吗?
单单是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后脊背一阵阵发冷。
那女子不过是来打个秋风,就下场这般凄惨。
可是自己,不止花了他的钱财,这一路还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不止如此——
那日白瑶儿抢先一步识破自己身份,必会去跟镇北王汇报,这么一对比,倒显得是宣睿体察不严,容易受人蒙蔽。
自己凭白让他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浸冰窟怕都是轻的。
李幼卿一路上怀着心事,走得极慢极慢。
路过宗庙时,忽然听见厨房里传来小羊的惨叫声,不由停住脚步。
只见一只婴儿般大小的羊崽,被人手起刀落——
刹那间,纯白的羊毛上沾了血迹,小羊羔的头一动不动耷拉下来,那双眼睛像死不瞑目似的,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炊事兵抬头看见她,提着剔骨刀跟她打了个招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啊——”李幼卿再压抑不住,尖叫一声跑了。
不行,她必须得赶紧离开!
隐约感觉到身后还有人在追,她毫不犹豫脱了带有那人气息的大氅,一路失魂落魄的往前奔去。
忽然,前方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来不及闪避,整个人直接撞了过去。
若不是双肩被人稳稳扶住,她鼻子怕是就要遭殃了。
抬头,见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冷冷审视着自己,李幼卿整个人如遭雷击,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冒冒失失做什么,也不怕摔着!”宣睿今日巡视了好几个村子,处置了几个玩忽职守的兵,正带着一身煞气回来。
见面前的人是她,面色才微微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