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衡有所猜测,但并不能确定,毕竟时亭城府太深,心思太重,他早就领教过了。
时亭看着若有所思的乌衡,抬手握上惊鹤刀。
揭开这人的面具,破坏他的大计,无论如何应该都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吧。
但下一刻,乌衡突然猝不及防地抱住时亭。
时亭先是一愣,随即想要推开乌衡,但乌衡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将他死死抱住,跟锁链似的。
乌衡凑到时亭耳畔,强行温存了下,问:“有王兄的消息吗,他如今过得如何?”
时亭冷声道:“你先松开。”
“不松。”乌衡态度坚决,抱得更紧。
“犯什么病!”时亭忍无可忍,直接抬手拔刀,但因整个人被乌衡抱着,刀刚拔出来一截便被乌衡推回鞘中。
挣扎间,时亭一脚狠狠踹向乌衡下盘,乌衡无奈地笑着躲过,时亭的脚来不及收,将后面凳子踢飞,啪地砸在殿门上。
“公子!需要属下进去吗?”门外立马传来北辰的声音。
“不必。”时亭当然不会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和乌衡这幅拉拉扯扯的样子,何况他刚才的挣扎并未使出全力。
他是在试探乌衡的身手。显然,和之前洛水曲坊看到的一样,这人根本不像表面那般柔弱不堪,甚至劲力不小,甚至很可能练过武。
就在时亭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打算和乌衡过几招时,乌衡突然将下巴搁到他肩膀上,卸掉了大半力气。
这样的力道,只要时亭稍微动作便能挣脱。
时亭疑惑地看向乌衡。
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时将军允许我抱会儿吧。”乌衡长叹一气,“今日正好是我母后的忌日。”
时亭正打算将人过肩摔,闻言顿住动作,想到那位远走他乡和亲的公主。
如果当初不是为国为民,能够留在帝都,崇合帝必定会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最快乐的妹妹,崇合帝自己也不会如今身边没一个亲人。
“乌木珠不配做我的父王,是他亲手杀了母后。”乌衡冷哼一声,继而又用温柔的语气和时亭商量,“所以,时将军以后不要说他是我的父王,我听了很会难受,好不好?”
时亭听出了乌衡话语里的固执,明白他是真的很在意自己怎么称呼西戎王。
他本就对西戎王没什么好印象,便点头应了。
乌衡满意地轻轻笑了下,忍不住去蹭时亭的头发,但被时亭快速躲开。
“好好说话。”时亭本想顺便将乌衡整个人也推开,但考虑到今天日子特殊,暂且忍住了。
乌衡轻叹一声,重新将下巴搁到时亭肩上,温存了会儿,才道:“时将军知道我为什么百毒不侵吗?”
时亭直觉那不会是一个令人轻松的话题,但乌衡既然主动提了,他又一直想知道,便追问:“为什么?”
乌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在西戎有种古老的蛊术,能让人拥有百毒不侵的身体。”
但这种蛊术成功的几率很低,且过程十分残忍,只能用灭绝人性来形容
——首先,得在至亲之人体内种下特殊的蛊虫。
这种蛊虫不会立马要人命,但却是以人血为给养,不断蚕食宿主的生命,直到死亡,期间宿主会生不如死,极其痛苦。
但同时,蛊虫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很多致人死亡的剧毒都无法杀掉它们,因为它们自己会解毒。蛊术正是利用这点,通过不断地给宿主定量定时地喂毒药,从而让其体内的蛊虫不断适应各种毒药,最后百毒不侵,就算成熟。
时亭听罢,简直闻所未闻,不禁追问:“等蛊虫成熟,下一步是什么?”
乌衡眼神失焦,陷入遥远的回忆,深深皱眉道:“找到蛊虫位置,用银针刺死,让它的□□和宿主的血融为一体。”
时亭问:“然后宿主便拥有了百毒不侵的本事?”
“不是。”乌衡苦笑一声,“宿主不会拥有百毒不侵的本事,但她诞下的孩子会。”
时亭顿时寒彻心扉,脊背都是凉的。
也就是说,当年永乐公主为了让腹中的乌衡拥有百毒不侵的能力,竟对自己种下这种蛊虫。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本就辛苦脆弱的孕妇选择这么折磨自己?
乌衡将怀里的人抱紧,凑近低语:“时将军,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乌木珠却能杀害妻夺权,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母后怀我之时,乌木珠却要下毒杀害怀孕的妻子,以及年幼的长子。如果是时将军,面对这一切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