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鸣道:“摄政王还是自己看吧,你应该认得他的字。”
时亭犹豫再三,还是将孔明灯翻了过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皇天在上,吾愿有三:
一愿时亭安康,百邪不侵。
二愿时亭顺遂,万事如意。
三愿与之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时亭如遭雷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怔了片刻后,不确定地一字一顿地看了第二遍,然后便没有勇气再看一次了。
怎么会?
阿柳怎么也会对自己抱有那样的感情?
无法控制地,温暮华当年对自己下阴阳百媚香,企图沾污自己的记忆再次翻腾起来。
虽然他一剑刺向温暮华,阻止了一切,但那种恶心感至今挥散不去。
苏元鸣看着满脸不敢置信,又难受不堪的时亭,抿嘴笑了笑:“摄政王,朕替阿柳已经瞒你够久了,眼下才告诉你,你应该不会怪朕说得太晚吧?”——
作者有话说:放心,是另类的助攻[猫爪]
第65章不系之舟(十一)
也许真的说的太晚了。
时亭想,那不过是五年前的一盏灯,不过是五年前的一份情愫,那个时候乌衡还年少,什么都不懂,也许现在连他自己都忘了许过这样的愿望呢?
时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断肯定这个观点。
是了,年少的时候谁不胡思乱想?谁不做些荒唐事?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很快,时亭否定了这个可能
——他想到了乌衡种下的满院昙花,他想到了乌衡过于依恋他的每个瞬间,更想到了乌衡从小到大都固执得要命的性格。
此刻,任何记忆里的蛛丝马迹都像是如山铁证,一遍遍地告诉时亭,在他忽视的地方,乌衡的心思早已长歪,早已根深树茂。
怎么会这样?
暖阁内,刻漏的滴水声清晰可闻,苏元鸣甚至能听到时亭倒吸冷气的呼吸声。
时亭根本冷静不下来。
其实很早的时候苏元鸣就知道,阿柳在时亭心里的地位很特殊。
时亭对自己的付出更多是在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以及自己身为宣王和新帝的身份。但对于阿柳的好,则是独一无二,最为纯粹的。
换句话说,阿柳才是唯一和时亭没有血缘关系,却被他真正当作家人的人。
不过现在,阿柳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被揭露,时亭还能一如既往地面对他吗?
苏元鸣看着愁眉不展的时亭,隐隐察觉到了他愈发浓烈的怒火,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爆发。
“陛下当年为什么要去捡他的孔明灯?”
时亭终于开口,抬眼怒视苏元鸣。
苏元鸣从来没被时亭用这样冷冽的眼神逼视过,不由一愣,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嗤道:“他以前就行事鬼鬼祟祟的,我提防他不是很正常吗?”
时亭摇了摇头,看着苏元鸣的眼里饱含了失望:“陛下有没有想过,阿柳一直将这份情义捂在心里,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更没有让我为难。而眼下你却没进过他同意告诉了我,你要他以后怎么面对我?让他情何以堪?”
苏元鸣从没想过时亭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只能冷笑几声。
时亭将孔明灯小心翼翼放进竹匣,阖上盖子,冷冷道:“臣会带走竹匣。”
苏元鸣讽刺:“摄政王还真是胸怀宽广,旁人都有这般龌龊心思了,还替对方着想。”
“阿柳的心思并不龌龊。”时亭毫不犹豫地反驳,“这是他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