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亭总觉得,这人根本没闭眼,正透过青铜面的缝隙看自己。
可惜没证据。
时亭有些乏了,干脆背过身去,靠在软枕上小憩。
青铜面具后的人无声地笑了下,但看着时亭灯火下的瘦削背影,又不由眉头紧锁,起身将旁边的外袍给他小心盖上。
时亭身形僵了一瞬,但听到乌衡迅速撤回去的窸窣声,没有说什么。
七日后,一行人秘密进入陇西道。
时亭先将一半亲卫派出去打探消息,然后剩下的人乔装成一支商队。
北辰看了看一身玄衣的自己,指了下脸上的青铜面,问时亭:“公子,为什么要我扮成阿柳,他为什么不自己上?”
“当然是为了接下来的大事,扮好一个小倌了。”
时亭正打算说话,乌衡已经着一身骚气的百蝶粉衫走出马车,没骨头似地往时亭身上一靠,声音酥软得要命,“奴家可是打扮了好久,时将军不看一眼?”
时亭:“……”
没眼看。
北辰则是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要不是自己打不过这厮,高低要将公子从他手里抢回来!
乌衡倒是反以为荣,得寸进尺地捻起时亭的一缕发丝玩。
时亭将自己头发抽出来,提醒道:“二殿下想必是了长了骨头的,还是自己站好吧。”
乌衡啧了声,回身站好,笑道:“时将军莫怪,这不是先熟悉熟悉角色,不然到时候露馅了岂不是耽误大事?”
时亭:“还没到地方,别动手动脚。”
“明白。”乌衡朝他一挑眉,“等到了地方奴家再动手动脚。”
时亭:“……”
我没说!
北辰忍不住凑过来问:“公子,你真的同意他打扮成……这样?”
说话间,乌衡比了个兰花指,朝时亭灿然一笑。
时亭扶额,艰难地嗯了声。
之后,北辰一直跟在暗中,等待时亭嘴里的时机。
到花江镇的第一天,时亭和乌衡便被围观,不少小媳妇大姑娘,甚至是少爷公子都不禁多看两人一眼,然后再多看一眼,尤其是对时亭。
有一说一,乌衡完美继承了大楚苏氏和西戎王室的美貌,披块破布都好看,如今穿上这身骚包的嫩粉色,其实别有一番妖孽祸水的意味。
再看时亭,纵然一身金冠锦袍的商人打扮,铜臭味儿十足,依然有股子谪仙的味道,更是令人见之失神。
乌衡凑到时亭身边,拦住一众视线,吃味道:“要是让时将军扮作我这般,怕是有人要当场强抢民男了。”
最开始的时候,时亭确实打算自己扮演小倌,毕竟他矮一点,身形也瘦削一些。
但他刚披上那件粉衫,乌衡看过来的眸光一变,当即夺了过去,说什么都要他自己扮演小倌,丝毫不让步。
“二殿下,”时亭打量着周围商铺,低声提醒,“我们是来做正事的。”
乌衡没骨头地贴上时亭,声音绕了好几个弯:“老爷,奴家遵命~”
在众目睽睽下,时亭忍了。
扮作账房先生的孟伊跟在后面,心惊胆战,只当什么都没听到,泥胎木塑般杵着,跟两名扮作侍卫的亲兵大眼瞪小眼
——他不仅知道了玄衣人就是西戎二王子这个大秘密,还亲眼目睹这位爷扮小倌,真怕将来某天被杀人灭口!
很快,他们顺着内应的线索,找到了雪罂商贩在花江镇的暗桩,来财赌坊。
时亭瞥了眼赌坊门口的对联:
“福泽万年长,八方俱来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