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还是第一次串通他人坑自家公子,顿时被问得羞愧不已,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将军何必怪他呢?”
乌衡从竹林后面快步而出,从北辰手中接过时亭,小心翼翼打横抱起。
时亭冷声道:“你就算真的能带我回西戎,我也能逃回来。”
乌衡一字一顿道:“那你逃一次,我就抓一次。”
说话间,乌衡已经将时亭抱上准备好的马车。
“你不跟你家公子一起走?”乌衡回头问站在原地的北辰。
“不了。”北辰对着时亭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半生休的解药有二王子相助,以后公子再也用不上我这个半吊子大夫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来,替公子坚持到最后。”
时亭遥遥看着一脸从容的北辰,心里五味杂陈。
作为副将,北辰屡次违反军令,还和西戎的二王子勾结,按律当斩。
但北辰在他心里,又何尝只是一个副将?
一声长叹,刚才还好似无骨的时亭眼神一凝,猛地挺身推开乌衡,腰间惊鹤刀出鞘,架到乌衡脖颈上。
乌衡只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笑道:“时将军,看来蓝姻还真站你那边啊,我本以为她没那么快进入你的阵营。”
“不,她给你的药粉不假,确实可以对付我。”时亭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着乌衡,道,“但这种东西,第一次我会上当,第二次就绝对不会了。”
乌衡疑惑:“药粉是蓝姻亲自制造的,北辰根本不会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其实是时亭体内半生休越发猖狂,已经深入骨血,他本人成了世上最大的毒物,以前奇毒都无法对他有效,现在更是专门针对他的毒也无法侵入了。
时亭自然不会回答乌衡,而是追问:“你从蓝姻那里拿了和半生休有关的书册,对吗?”
乌衡见时亭转移话题,却也没法追问,只能道:“我说没有的得到,时将军会信吗?”
时亭坚持:“给我。”
乌衡低头看了眼锋利无双的惊鹤刀,不以为意:“时将军知道的,这个对我没用,就算你真的杀了我。”
下一刻,惊鹤刀的刀身一转,刀锋竟架在了时亭自己的脖颈上。
“放下!”乌衡瞪大眼睛,纵然知道时亭大概率不会动手,但还是害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你放下,曲相送你的刀从来不是让你冲着自己的!”
时亭淡淡笑了下,语气极为认真:“我中毒已深,命不久矣,早点晚点差别不大,何况就算我死了,有魏玉成在,北辰和严桐在,时家等世家在,大楚就还有喘息之机,不是吗?”
乌衡看得心惊,咬牙道:“你终于学会怎么摆布我了,时将军。”
但纠结一番后,还是只能将书册从袍袖里取出,犹豫地递给了时亭。
这时,竹林传来一阵窸窣声,是严桐带人赶到了。
严桐见时亭所带的人马已被控制,情形危急,赶紧大喊:“严某奉命来援,三百青鸾卫已到!听候时将军调遣!”
说罢,严桐带着身后青鸾卫像潮水般涌过来,西戎的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乌衡。
“把人都放了。”乌衡下令的时候,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时亭,“我这就遂了时将军的意,即刻离开大楚回西戎,时将军可还满意?可否将刀放下了?”
“且慢。”时亭这话既是对乌衡说的,也是对严桐说的。
因不方便自己翻阅,时亭抬手将书册丢给严桐,道:“青鸾卫专门学习过北狄的语言,你看看这书册上到底什么内容。”
严桐赶紧接过翻阅,越看越欣喜:“时将军,这书册是专门讲述半生休的,详细记载了制法,似乎还提到了解药的下落,不过我不懂医术,具体的我看不懂,不如让北将军看……”
时亭打断严桐:“内容完整吗?”
严桐:“完整,连失败的制法都记载了。”
时亭:“那就烧了。”
严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烧了?半生休的解药好不容易有线索,烧了干什么,这跟自杀有区别?
时亭重复道:“我说烧了。”
“别烧!”乌衡和北辰异口同声,分别命手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