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西戎的二王子,时将军可以有百般谋略,但此刻的乌衡和北境的阿柳重叠在一起,驰骋沙场的时将军也只有手足无措的份。
乌衡定定看着一言不发的时亭,耐心告罄,两手握住时亭肩头,强行将人拉进,温热的鼻息交缠在一起,乌衡却只能感觉到时亭对他的冷淡。
“时将军,你想我吗?”乌衡低声问。
时亭攥紧拳头,干脆闭上双眼,不给任何回复。
“那怕骗我也不肯吗?”乌衡又心疼又无奈,委屈至极,“那怕骗我也好啊,你看,我都能为了你冒险入楚,你要是稍微说点好话骗我,我一定被你牵着鼻子走。”
时亭觉得他们不能再这样纠葛下去,突然发力想要挣开乌衡,但乌衡早有准备,牢牢将人禁锢在自己面前。
“不想再听这些废话了,对吗?但我偏要说。”乌衡倒吸一口冷气,道,“你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吗?我想时将军并不关心,就好像你当年假死时,从来没有考虑过告诉……”
“够了!”时亭终于睁开眼,出声打断乌衡,“对,你没有说错,我从来都不关心和你有关的这些事,我现在对你唯一无法释怀的只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今天都当没看到你,你赶紧出发离开大楚,此事就当是我在换你恩情了。”
乌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追问:“那你当年把我带回镇远军,承诺做一辈子家人的誓言算什么?你可是对着你故去爹娘发的誓,你要食言吗?”
大概是气急了,乌衡的声音开始发颤:“时亭,你太自私了,你轻易地决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两人之间只有沉默。
许久,一直躲避的时亭终于抬头,冷静地和乌衡对视,反问:“难道你就不自私吗?你在决定和我白头偕老的时候,有想过我对你是否抱有同样感情吗?你在用自己性命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有想过我愿意承这份恩吗?还有,我从没有逼你对我付出这么多,但你执意一意孤行,然后再借此挟恩图报,要我……”
“你怎么能这么想?”乌衡震惊不已,一颗心如坠冰窖,“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从来想过挟恩图报!至于我一意孤行想带你走,难道你不应该跟我走吗?大楚让你变成了如今这番憔悴的模样,让你殚精竭虑,朝不保夕,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眼看两人要俞吵愈烈,北辰示意满达赶紧想办法,满达急得一脑门汗,紧急中想起什么,赶紧凑到乌衡耳畔道:“殿下,蓝姻那边还等着我们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乌衡瞬间冷静下来,深深看了眼时亭,莫名笑了笑,转身带着满达离开。
北辰紧张地看着乌衡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发现乌衡所去的方向是茶楼,才松了口气。
“没用的,他见不到蓝姻了。”时亭却道,“我们的人早已带着蓝姻转移了。”
北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以刚才的争执,公子一半是为了逼乌衡死心,一半是为了拖延住他,目的都是为了让他放弃寻找半生休的解药?”
是也不是。
有些话并不是时亭想说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时亭望着朝茶楼疾去的身影,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该拿乌衡怎么办?
纵使自己绝情至此,乌衡依然能为他奋不顾身。
“我们必须先找到蓝姻。”时亭召出暗中青鸾卫,下了死命令,“就算找不到,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蓝姻手里和半生休有关的东西!”
要是以前,北辰定会以为自家公子想活命了,欣喜若狂,到此刻他的心却直接沉到谷底。
他知道,时亭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任何人为自己冒险。
时亭看出北辰的想法,冷冷道:“生死有命,我早已接受,何况半生休根本没有解药,没必要搭进去更多性命。”
之后的五天,谢柯因有事耽搁没有到达宋家镇,时亭的人马和乌衡的人马各自在镇里掘地三尺找蓝姻。
“奇了怪了。”北辰疑惑,“蓝姻已经答应跟我们合作,按理说怎么着都该占我们这边,怎么迟迟不肯和我们联系?”
“估计是被其他事耽搁了,还真是世事难料。”时亭无奈道,“但如今我们既已知道谢柯来宋镇的目的,就得赶紧去搬救兵,阻止谢柯占据陇西道西北部的阴谋,其他事只能放放了。”
北辰道:“我猜二王子不会放弃的。”
时亭无言以对,若有所思,但纵使心里万般担忧,也只能先策马离开宋镇。
途径一片竹林的时候,时亭察觉到异常,当即命人马后撤。
然而来者蓄谋已久,隐蔽至极,时亭能发现已属不易,反应则是完全来不及,何况出手的尽是高手中的高手,还第一时间针对时亭洒了药粉。
时亭一眼认出,这些高手都是西戎人。
紧接着,他的身体几乎是瞬间虚软下来,乌衡赶紧将人接住。而跟随的亲卫和青鸾卫也因反应不及时,被迅速控制住。
“什么时候的事?”时亭直视北辰的眼睛,质问,“我的意思早已明确,为什么还要去跟乌衡合作?”
其实早在蓝姻无故消失的时候,他就有点怀疑北辰了,毕竟目前知道蓝姻已经和他们合作的,能联系到蓝姻的只有北辰。
但当时宋镇里还有乌衡在,亦有刻意将蓝姻藏匿起来的嫌疑,毕竟以乌衡的狡猾手段,要想抓住蓝姻不是难事。
直到今日,他们在此中了西戎的埋伏,时亭刹那确定,蓝姻消失一事,乌衡和北辰都有份,他们背着自己谋划,意在将自己托住,然后在这里布置陷阱,然后等着自己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