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亭绝笔”
第92章陇西哗变(二十)
二日后,严桐用鱼符带着一万牧州军赶到,与时亭成功会和。
但去接应东面粮草的都护府守军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有将领疑惑:“就算晚来,也不该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严桐讽笑一声,道:“朝里有北狄细作,还有通敌官员,无论是粮草还是都护府守军,怕是都被困住半路了。”
立即有将领站出来:“狗日的,我们在这辛苦卖命,他们在朝中吃香喝辣还能叛国?俺带人去接!就算是天王老子拦,也把粮草给带回来!”
说罢,便气冲冲地跟时亭请命。
时亭却摇头阻止:“没用了,那批粮草去再多人也接不回来。”
众将领疑惑:“但是没有粮草,我们这仗怎么打?”
北辰解释:“诸位将军请放心,公子早在离开帝都前,就让盛家以支援黄州洪灾缺粮做由头,在江南道买了好些粮食囤积,眼下这批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有人恍然反应过来:“所以,时将军早就料到,北狄的势力会破坏运粮,便将计就计以此做障眼法,让北狄以为自己得逞,实则瞒天过海从江南道运粮草。”
众人感慨:“妙计啊!”
时亭却没什么高兴的心思,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动江南道的那批粮草
——这意味着朝廷的军政被北狄干涉太深,内忧外患进一步加剧,他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办事。
当然,这些忧虑显然不适合眼下讨论。
时亭面上平静如常,道:“目前我们手里的粮草只够维持五日,但粮草到达还要十天,我们必须先找到一批粮草应急。”
严桐看向身后悬挂的地图,问:“附近多为荒山,怕是很难有地方囤有能供给一万多人马的粮草。”
时亭踱步到舆图面前,仔细察看,众将领纷纷投来目光,看的却不是舆图,而是时亭。
少时,时亭抬手一指,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时亭指的正是壶口谷:“当务之急是要先占据壶口谷,这样才能防止内外的北狄势力会和,进一步蚕食大楚疆域。”
北辰问:“壶口谷是西北方向的第二隘口,第一道隘口是广平关,我们如此计划,是广平关已经失守了吗?”
“暂时没有失手罢了。”严桐骂了两句,才道,“如今广平关的守将是顾家的一位远房亲戚,除了姓顾,一点本事都没有,但帝都那位生生给重用了,还是用在这么关键的地方,真是荒唐!”
有牧州的将领也跟着上火:“谁说不是呢,以前的广平关是守住大楚西北的猛虎,谁敢轻易靠近?如今的广平关完全他娘的就是纸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也不知宫里那位……”
其他将领赶紧捅了捅这名将领胳膊,示意他闭嘴
——时亭和苏元鸣关系匪浅,虽有不和传闻,但到底他们远离朝局,不清楚真实情况,还是不要非议为好。
“有啥不能说的?”那名将领不耐地啧了声,“宫里那位要是真明君,时将军在陇西道办事的时候能这么吃力?你们也不想想,以时将军的实力,那怕朝廷只拿出五成支持,他也早就平定陇西道了。”
此话一出,军账内众将领皆哑口无言,以一种将领间惺惺相惜的眼神看向时亭。
不可避免地,时亭心里某些关于挚友两字的情绪被激起。
他很难忘记,当年戈壁滩上,苏元鸣是怎么艰辛地找到他,然后带着半死不活的他穿过北狄包围,才得以回到大楚。
何况在这前后,他们更是并肩作战上百次,是能将后背交给彼此的人。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开始思量起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但作为主将,他此刻要做的不是悲春伤秋,而是稳住军心。
他察觉到了众将领的不满和愤怒,开战前,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时亭深知苏元鸣人心已失,终于只能道:“陛下功过,自有史书评说,而且我大楚的皇室贵胄不止他一人,不是吗?”
此话的暗示可谓相当明显了。
什么叫“大楚的皇室贵胄不止他一人”?意思不就是等时机到了,打算将苏元鸣拽下至尊之位,换个皇帝吗?
何况,这句话还是从时亭嘴里说出来的。
时亭是什么人?一代帝师曲斯远的学生,曾经打得北狄闻风丧胆的“血菩萨”,如今把控朝局的摄政王,整个大楚几乎只认他,而不是高坐龙椅的苏元鸣。
他敢说这句话,此事多半是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