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叙白将陆琰舟连同煤球一起抱到了轮椅上。
他盯着陆琰舟风衣下摆晃动的布丝,嘴唇动了动,那句“我送你进去”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陆琰舟倒像个没事人,摇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了,明天几点去局里?”
“下午。”方叙白压着情绪,声音平淡,“睡个好觉,明天可别迟到。”
“放心。”陆琰舟嘴角勾起一抹笑,“明天见。”
——
陆琰舟抱着煤球艰难的回到了家。
关上门的瞬间,睡醒的煤球抖了抖脖子,从陆琰舟的膝头跃下,毛茸茸的肉垫悄无声息的落在水泥,粗壮的尾巴却好似故意捣乱一般,精准地扫过一旁高高垒起的罐头堆。
“轰隆”一声巨响,罐头堆瞬间崩塌,罐头如同脱缰的野马,散落得到处都是。
煤球的长尾巴在空中优雅地一甩,精准的将一个飞速滚动的罐头稳稳截停。
四只的爪子快速在地点一瞪,小小的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又在空中快速转过身,落地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恰巧搭在了那只被截停的罐头上。
它的脑袋高高扬起,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神情,冲着陆琰舟叫嚷:“喵呜!”
[你不加,本喵自己加!]
陆琰舟停直的腰背松懈了下来,背心抵在椅背上,脸上满是倦痕。
方才被压制的直播内容再次回到他的脑海之中。
逻辑愤怒的“喵嗷”声与女生错愕的表情,如同两张反复播放的幻灯片,在他脑海中不断交错闪现,搅成了一团,就像那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怎么理也理不清。
陆琰舟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猫不会说谎,逻辑的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
但女装癖……算女孩子吗?
而且逻辑的目光澄澈,不像是近视的样子,又经常性的接触女孩子,不可能分辨不出男女的外貌特征啊。
"煤球,你觉得……"他随手将带出去的包包往架子上一挂,望着空空的天花板开口,"逻辑的主人到底是谁?"
回应他的,只有指甲刮擦铁皮的刺耳声响。
煤球正紧紧抱着那个被截停的罐头,仰躺在地上,两只后爪奋力地想要将其扒拉开。
听到陆琰舟的话,煤球的动作猛地僵住,它的左耳不自然地轻轻抖了抖。
它缓缓扭过头,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刚好落在它半边身子上,黑白相间的毛色在月光下泛起一层柔和的银辉。
“喵嗷——”
[那重要吗?]
喵着,它左眼忽然眨了一下,舌尖舔过嘴边的绒毛。
“喵嗷——”
[它有饭吃,有大房子住,有好多好多的玩具,和一个愿意陪它玩的人,这还不够了吗?]
“喵嗷呜——”
[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吗?”陆琰舟的睫毛轻轻一颤,垂眸间,神色染上几分难以言喻的古怪。
怎么会不重要呢?他在心底默默反问,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养毛孩子,从来就不是一场独角戏。
是毛孩子在万千选择中,坚定地将信任交付于主人,而主人也在众多毛孩子里,一眼认定了自己的那一个。
是彼此双向奔赴后的珍贵结果。
毛孩子给予主人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它们会在主人回家时,摇着尾巴欢快地扑上前;会在主人悲伤时,安静地依偎在身旁,用温暖的身躯传递无声的安慰。
而主人对毛孩子的宠爱,也是毫无条件的。主人会为它们准备美味的食物,舒适的窝,陪伴它们玩耍、成长,会像带真正的孩子一样,操心它们的每一件事,制止每一个在他们成长之中会出现的不安定的因素。
因为只有真正的主人才会明白,这一份羁绊,值得用一辈子去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