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目前已然是呼吸平稳,到底还小,白日的动荡许是都忘却了,如今睡在娘亲身边,鼻息间满是娘亲的味道,便很是安心了。
锦心守着孩子直到天亮,她就那么陪着孩子,生怕一闭眼,再睁开孩子又不在身边了。
看着看着,嘴中又有了苦涩的味道,那是后怕和悔恨的滋味。
晨起见仰宁端了水盆来伺候她洗漱,锦心站起身,捶了捶坐麻的双腿,走出里间。
“仰宁,你一步都别离开,拜托你了。”
她恳切的请求着。
她身上还有伤势,昨夜也只是简单处理,如今需去清洗一番。
她知沈樾也在外间守着,可仍是放心不下,心中总如打鼓一般。
进入澡间,锦心忍着不适慢慢剥离了衣物,因着伤口渗血结痂,多处已是和衣物黏连在一起,处理起来充斥着刺痛。
好不容易打理好,便听得外间响起一阵骚动,她一边快速的收拾着自己,一边扬声问着:“外间什么动静?”
仰淳即刻答复,
“回小姐,老夫人启程回安奉了。”
锦心沉默了,半晌叹息出声。
她知晓父亲这次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在此之前,她已经想好,若是此事没有一个定论,她定是会带着安安离家的。
她不要让女儿生活在一个随时充满威胁的地方。便是无处可去,便是忍饥挨饿,她宁是死也要和孩子呆在一处。孩子是她带来这个世上的,断没有自己享福将孩子拱手送人的道理。
思及此,锦心又想到昨日去求助魏琎时说的那番话。
虽是绝望之境下的胡言乱语,可若是魏琎当真,她定然会守诺相随。
可安安,真的可以如同他所承诺那般怡然自处吗?魏琎不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他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其母更是极享荣华富贵之大长公主,他的家人会如何看待她们母女?世人又该如何编排?
锦心甩甩脑袋,将脑海中的杂念摈弃出去。
这一日,锦心哪也没去,就连用膳都守在孩子身边。
秦瑾瑜见着她如此魔怔的样子,也是唏嘘不已,想要带她出门散心也被拒了,便只得叫来了小六儿和珺迩两个孩子陪着锦心。
老夫人虽是被强送回乡,可她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高贵,通知安奉老家的族亲时也未提及家中之事,只道年岁大了,想要找个清静地方颐养天年。
她虽恼怒儿子如此对她,可她更是不会坏了儿子的名声,她太清楚如今沈家的尊荣是靠谁在维系了。
老夫人一走,小赵氏躲在房内不敢出来,连带着张明妍也不见了踪影。府中情势尚凌乱未整,现下无人顾得上她们母女。
秦瑾瑜接了掌家的权,她从早忙到晚,若大一个沈府,并非那样好打理的。
翌日,秦府的嫂嫂前来拜访,随行而来的还有秦舒魁。
锦心还未收拾好情绪,但外客来访,她又不能如此晾着,只好交代最信任的仰宁仰月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自己则牵上小珺迩去往前院儿。
小六儿也想一道去凑热闹,被锦心按下了。
“小六儿,今日有外男,你不方便露面的。”
秦舒魁同锦心属于表亲,倒是不用格外注意,但小六儿却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抛头露面总归不好。
小六儿身后的仰怜对着锦心投来感谢的目光。
锦心到时,秦瑾瑜已是和几位攀谈起来,她倒着苦水同表嫂们请教如何管家,秦舒魁则正襟危坐于靠近门扉的座椅上,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
锦心方转过身,秦舒魁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突然站起身来,竟是将座椅都给撞倒了。
巨大的声响直接吓哭了锦心牵着的小珺迩。
秦瑾瑜快步走来,抱起儿子安抚,而后嗔怪的踹了秦舒魁一脚。
“小,小锦阿妹……”秦舒魁先是道着歉,而后一边扶正座椅一边同锦心打着招呼。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