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这一日,沈清霖传了手信回来。
她如今已有七八月的身孕了,行动极为不便利,此次佳节本欲携夫婿回家一趟,最终也累于身子沉重而放弃了。
但在信中提到,希望锦心可以前去陪同待产。
锦心算了算日子,阿姐生产时也将要到年前了。
届时她一定会去的。
阿姐的夫婿,名唤金笙,金笙的母亲也已故去多年,是以家中并无长辈教导生育之事,便是一向胆大妄为的阿姐,也是会害怕的吧。
原先秦家的舒魁表兄还相约她于今日外出游玩,她那日婉拒后不久便得了信,表兄竟连夜返回北疆了。
父亲对此事未有多提,只说并无太严重之事,让她勿放于心上。
但锦心还是觉着有些怪异,她自收到绵绵的信件后当即便委托兄长帮她写了回信,可至今,都无北疆的信件传回。
结合如今这事。。。。。。但愿他们都能安全无虞吧!
今日沈盛同沈樾都前往宫内参与中秋宫宴,锦心同嫂嫂在家中亲自准备月饼,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家宴,众人其乐融融地谈笑着,饭后又前往庭院,一家人都半靠于太师椅上赏月,怡然自得。
锦心觉着这般围坐赏月很是新奇,往年在北疆时,这个季节已是漫天雪雨,冷入骨髓的时候已经到来。
家家户户都在日落后拴紧门扉,不再外出。
是以这么些年的中秋节都是她一人度过,也无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今日不一样,看着家人在侧,孩子们嬉闹玩耍的场面,那徐徐暖意萦绕心间,只觉充实。
正想着,身后喧闹声渐起,锦心回身看去,竟是三叔携着妻女前来拜访。沈盛心情好,为每一个后辈都准备了礼物,只是总也分不清三房的众多孩子。一众小丫头都被打扮的喜庆,挨个凑上前喊着伯父,接了礼物后又都聚到一处去玩。
小六儿却被母亲圈着不能去同庶女们玩耍,她被勒令端着嫡出小姐的架子,此时艳羡万分又不得不克制。
情酣之时,沈虞氏也松懈了精神,终是允许小六儿站起来活动片刻。
小六儿优雅地,迈着莲步挪到了锦心的身旁,悄悄同她耳语。
“三姐姐,小六儿托你帮个忙成吗?”
锦心起身凑过身去倾听。
小六儿却有些难言启齿般,她悄悄地望了望父亲母亲的方向,而后更是压低了声音,几乎闻不可闻。
“三姐姐,焘哥哥一人在府中呢,也没人给他送月饼,他好可怜。”
锦心这才反应过来。是了,三叔府上最小的女儿方不过周岁都被嬷嬷抱着来了,可却独独少了那个庶长子的身影。
锦心回想起那日在老夫人院外遇到的少年,她明了。如今老夫人大势已去,回了安奉老家,这个孩子就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彻底成了父不亲又无母爱的境地。
她对着小六儿打了个手势,悄悄起身离开了院子。
锦心去小厨特端了些月饼干果,想了想,又拿了些糖果。而后在府丁的指引下走向了三房的院子。
两座府邸当初依老夫人之令特意打通,平素无正当事务,两府来往皆从此门相通。
平日一贯有人守着这道门,今日节庆,特给了假让他们回去和家人团聚。
她找到了值守的侍女,同她道明了来意,便被指引着前往沈焘院子的方向。
到了方才发现,沈焘的住所还算豪奢,应是老夫人先前给的特权,可如今,竟是无一人服侍值守。院子黑漆漆地需要打着灯前行,一直待拐过弯儿去,才见着书厅的方向还点着烛火。
锦心屏退了侍女,独自走近。
书厅内,束发的少年正沉默地立于案前挥洒笔墨,听得声响才抬起头。
看到来人是锦心之时,明显愣住了。过了几息才搁下毛笔,绕过桌案向着锦心行礼。
“为何不一同前往院中赏月?”
锦心温声问询,她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将里面的糕饼糖果一一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