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很好奇,问我为什么历史老师是数学系的。我说,因为我的历史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教的。”
“他们问是谁。我说,是一个头发是紫色,笑起来有酒窝,相信每个人都能发光的女孩。”
雨下大了。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流进眼睛里,咸涩得像眼泪。
但他没有哭。五年了,他早就哭不出来了。
他只是坐在墓碑旁,像以前在图书馆一样,坐在她身边。只是这一次,她永远不会转过头,对他笑了。
永远不会了。
“淑妤,”他又叫她的名字,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我考上教师编制了。下学期正式在西城一中教历史。”
“你说你想回这里当老师,我替你回来了。”
“你说要告诉那些自卑的孩子,每个人都有发光的方式。我替你说了。”
“你说灰色和紫色很配,我每天都戴着你送我的紫色围巾。”
“你看,我替你活成了你想成为的样子。”
“所以……”他顿了顿,声音哽咽,“所以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就一眼。”
“就一眼,好不好?”
没有回答。只有雨声,哗啦啦,像天空在哭。
俞斯年靠在墓碑上,闭上眼睛。雨水打在他脸上,很冷,像那个冬天,她离开时的雪。
他想,方淑妤说得对。
灰色和紫色很配。
就像生和死很配。
就像他和她——
一个活着,一个死了。
一个记得,一个忘了。
一个用余生践行她的理想,一个躺在泥土里永远沉睡。
很配。
配到让人想死,却必须活着。
配到让人终于明白——
有些爱情,不是用来相守的。
而是用来铭记的。
铭记成心里永远拔不出来的刺,铭记成夜里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铭记成余生每一口呼吸里,都掺杂着的、她的名字。
方淑妤。
方淑妤。
方淑妤。
一遍一遍,一年一年,直到死亡将他们真正地,永恒地,合二为一。
到那时,他才能说:
“我来了。”
“这次,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