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漆漆的眼角然多了一丝得色:“我说过,我爱你爱到随时可以去死,反正我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死了倒好,起码还能让你为我痛苦一辈
子。”
盛阳身子一僵,啼笑皆非,程晓灵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把她当成一个邻家小妹妹,而且到了青春期自己性格越来越内敛,甚至有些阴沉,连盛莹都有些怕自己。
他对一个院的这些姑娘从来都是爱理不理,不假辞色的,他实在没办法理解这个小姑娘喜欢自己的什么,他们这个圈子优秀的子弟比比皆是,他虽然自负甚高,但也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他走近几步,看着对方越来越畏惧的神色,毫不犹豫的攥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匕首抵在自己胸口,五指透力,认真道:“来,别伤害自己,冲着我来。你杀了我,你就可以解脱了。何必伤害你自己,你就算死了我也不见得有几分悲伤,说不定连葬礼也不会出席。”
“你胡说,我知道你不会那么无情。我死了一定能让你记我一辈子!”程晓灵似乎被他的话击中了,毕竟事关生死,她眼神便有些游移,握着刀的手颤抖个不停。
“噗嗤”一声,刀刃入体的声响格外的令人震撼,程晓灵也不哭了,愣愣的看着鲜血从她最敬仰爱慕的男人衣服内渗透出来,她的手指上也沾了一点,热烫的触感传来,她张着嘴开合了几下,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来,再用点力,还有一寸就到心脏,我宁愿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这下你明白了吗?”
盛阳的手向前几寸,低沉沙哑的声音直直的传进她的心脏,她拼了命的想挣脱,他却不容自己逃脱,只是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僵持了一会,他的胳膊感觉无力,大量的血还在不断涌出,没过多久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然而他还不能倒下,他僵硬的低了一下头,看向怀中昏睡的女人,缓缓放开手。
又是一声,程晓灵终于挣脱开他的桎梏,却没想到用力过大,连胳膊带刀都一股劲拔了出来,盛阳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顺势捂住了血流不断的伤口。
然后看着扔了刀状若疯狂的程晓灵,想不到记忆里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居然对他有这么深的执念。
他用尽全力把尤明月横抱了起来,低叹一声,冲着地上化了妆眉眼间还有几缕稚嫩的程晓灵说,“你今天的事我会跟程家稍后详谈,你回去好好反省,我先带人去医院。”
然而他刚转了个头艰难的走到门口,就感觉到背后一个呼啸,他此刻却慢了一步,没能及时回头,后颈被人使用硬物狠狠一击,倾倒在地。
昏迷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一闪而过的黑色衣料,耳边还有程晓灵模糊的叫喊声。
“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我要和我爸爸说----”
尤明月刚醒来大脑深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就算是上次出车祸受伤,她也没感受过这种类似切肤般的沉痛。
她皱着眉痛苦的动了动,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见的低吟,手指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躯体,紧紧挨着自己。
一惊之下昏迷前的记忆全部浮现,她下意识以为是那两个陌生男人已经得逞了,心里有一股想要发疯的怨恨疯长起来。也许是仇恨的力量作祟,她的手脚在这一刻居然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扫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破旧的废工厂,视野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人,昏暗的灯光刺进她眼睛,激出一点泪珠。
当她费力抬高视线,定到咫尺的人脸上,如遭雷击,不是侵犯她的某个男人,居然是紧闭着眼嘴唇苍白的盛阳。
她用力眨眨眼,真的是他,原来盛阳真的来救自己了!她的泪扑啦啦的落了下来,不只是欢喜还是庆幸,之后更多的是担忧。
虽然不清楚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很显然还未脱困,而且盛阳似乎也受了伤,因为他的脸色有点青白,看起来很不好。
她想把他唤醒,于是一点一点移动着脑袋。靠近他胸口,拿脸用力蹭他的胸口。
盛阳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僵住了一般,她费了半天力气,他还是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突然她感觉脸上沾上了某种粘稠的液体,冰凉凉的,有种浓烈的铁锈味。
她的瞳孔顿时一缩,用力移开脑袋看了一眼,盛阳上身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衬衫,乍一看没什么不妥,然而当灯光偶然扫过胸膛的某个靠里的角落,一大片血迹终于显露了它的踪影。
尤明月混乱的看下去,承重的地面上都留下了不规则的黑红色印记,像是不详的魔咒,映在了尤明月的心上。
尤明月死死的捂住嘴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整个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就算盛阳坏了程晓灵的报复计划,但她也不应该会舍得伤害盛阳的,她对自己有多恨,就对盛阳有多爱。
可是眼前的这一情况让她实在难以相信,难道程晓灵终于因爱生恨,连盛阳都要一起弄死泄愤吗?
厚重的铁门这时传出了声响,仿佛又一次来自地狱的大门敞开了。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侧过头,几个沉重的脚步声持续靠近,还能听到有棍子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这怎么还没醒,不会是弄死了吧?”一个粗哑的中年男声响起,听起来分外阴狠。
不知道有谁上前拿鞋踢了盛阳一脚,他终于发出一声沉默的闷哼,痛苦的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