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美的妇人上前紧紧地搂着念儿,带着哭腔道:“念儿,你怎么了?可千万别吓娘……”
谁知怀里的小胖娃回过神,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欢喜道:“娘亲,原来你没骗我。世界上真的有男神仙!我刚刚看到了,就是从这个鬼屋出来的!”
这下轮到他的娘亲傻眼了。
她放开搂着男孩的手,怔怔地望向那扇紧掩着的大门。
灰尘遍地的台阶上,除了孩子小小的脚印,依稀能看到几个清浅,明显属于男人的脚印。
原来他没有死,而且还回来了……
当初那个总是被她砸头,却从不生气的小侯爷。虽然声名狼藉,她却觉得他有颗万分柔软的心。
这样的人,不该早早死去。
妇人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明明翘起了嘴角,眼泪却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
“娘,你怎么了?娘,念儿不乱跑了……”
可惜此后的五年,十年,三十年。
妇人从桃李年华到白发苍苍,都再也没听说过那鬼屋有“鬼”出没的消息。
洛阳城里,听说罪臣沈之瑞的儿子死于意外。除了南国坊的姑娘,并没有人为他伤心。
而在千里之外,在繁华似锦的金陵城。坊间却流传起一号人物的传说。
听闻他貌若潘安,金质玉相。虽然兜里没有一个板子儿,要靠沽诗换酒钱,仍有不少姑娘为与他相知争破头。
也实在是他的诗写的太好,那手字也的确太过惊艳。
不过听说,此人也有些奇怪,听说并没有哪位姑娘留住过他,还真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此人说自己无名,只说姓沈。人们便称他为“小沈公子”,或者是“沈郎”。
这沈郎不娶妻,也不喝花酒,只是终日醉着。清醒时便去嘉兴城里,一家名为“北国家人”的衣裳店。
不少人都说,他肯定是有相好在那铺子里。可惜那铺子里的女人虽然多,却很少出门。因此也无法检验真假。
而被说“看相好”的沈郎,此时正坐在“北国佳人”内。许多个女人围着他,不过都是些中年妇女。
虽然美,年龄却实在大了些。
他站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女人们齐声道:“这可受不得!小侯……公子。”
若是从前端阳侯府的人在,或许认得出这正是从前府里的姨娘们。
“姨娘,还是不能将她的消息透露给我吗?”
男人已褪去当初的轻狂,容颜虽愈发俊美,气质却彻底沉稳起来,完全失了少年意气。
其中一个面善的女人皱眉,她看了眼为难的老姐妹们,终于下定决心般。
她咬牙道:“公子,就算您知道她的去处。山高水远的,她早已飞出了这片土地。您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呀……”
听到这话,沈青珂的眼睛微亮,他勾起唇,温柔地开口:“你们误会了。只要得知她过得好,我便”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屋内的女人们却都听懂了,面上皆是动容。
领头的女人转身,从屋中抱出一个箱子。她将箱子打开,“自从唐家被赐了‘第一皇商’的称号后,她便有了出海行商的念头。听说她表哥也不赞同,皇上却给了她最好的船队,配了最好的海兵跟着她……”
沈青珂一直微笑着听着,目光仔细地扫过手中的信件。每一行,每一处都不放过。
基本上是隔几个月便有一封,上面写着许多她出海的见闻。她还叮嘱姨娘们不要省钱,放手花便是。
一双桃花眼里此刻盛满情意,是这么多年姨娘们从未见过的脉脉温柔。
他明明带着笑,好几个姨娘却看得红了眼睛。这都叫什么事?
当年唐心揭发了端阳侯的事,阖府都恨透了她,不理解为何她要下此毒手。
却没想到在侯府的家财充公后,是唐心出面,保住了她们的嫁妆,才没被沈之详以分家的由头吞了。
后来四皇子被处死,牵连出沈氏一族。新帝虽仁慈,只将做事的沈之详收监,却下令沈氏三代内不可参加科举。
哪怕一个再有底蕴的家族,三代都不成气候,必然会走向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