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玉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异样感。
莫非美人知道我给陛下传话了?
“嫔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何妙仪的双膝发胀,虽已上药,但此时仍在裙摆下颤抖。
陆临川见她来永安宫,打起了几分兴致:“平身,美人今日得空来永安宫,所为何事?”
何妙仪将手中的临摹的字帖呈上,和声道:“桃玉身体不适,今日我来送字帖。嫔妾愚钝,还请陛下指点一二。”
陆临川远远地望了一眼宫外的天色,吩咐道:“符恭,传些点心去宁乐亭。”
“走吧,美人,去宁乐亭。”
宁乐亭外的月季稍显颓败之色。
糕点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一盘桂花蜜绿豆糕摆放在了何妙仪面前。
陆临川探出手,折下一枝月季,递给了何妙仪。
何妙仪双手接过,握在手中,抬眼与陆临川对视一眼后,又垂下了目光。
“这月季开的有些萎靡了,簪在头上反倒拖累了美人的容貌。”
何妙仪浅淡一笑,轻轻握着花梗,簪在了自己的发髻上,轻声道:“嫔妾却觉得正合适。”
陆临川为何妙仪斟了一杯茶,悦色道:“如今时节,月季开得可不如芙蓉旺。”
何妙仪婉声吟道:“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芙蓉花开势头虽盛,却难捱冬夏之日,只得在天高云淡的杲杲秋日得以绽放。”
“月季此时虽靡,却能耐寒冬酷暑,四季常绽,”
“更何况。。。嫔妾并不以为月季颓靡,恰恰相反,这只是审时度势之后的休养生息,他日风华必能冠绝群花。”
何妙仪目光炯炯,眼神落在陆临川身侧,仅靠余光打量他的神色。
内心暗自嘁了一声,我可是手握历史剧本的!
你这朵月季也别太得意了,现在都为难我,等着吧,你们都死光了我还活着,还活到一千四百多年后了。
陆临川有些错愕。
虽与何妙仪相处许久,但她却从未展现出如此精明的一面,或许自己也该对她有所改观。
若她真不是太后的人,那日与他选中同一本书只是无心之举。那她的所作所为便全是处于避开他明哲保身,而非掩藏自己的目的以退为进。
陆临川置之一笑,拾了一块糕点自顾自地食用了起来,询问道:“膝盖还疼吗?”
“多谢陛下挂心,涂抹了药膏后舒缓了许多。”
见何妙仪摆出一副乖顺的姿态,陆临川倒有些不适应了,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得悦声道:“不必拘谨,用些糕点吧。”
何妙仪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前摆放的是绿豆糕。糕点入口,何妙仪心绪翻涌,回想起今日所受,她恨不能扑到何奶奶的怀中大哭一场,细细诉说她心中的委屈和思念。
秋风窸窸窣窣地穿进永乐亭,柔和地从她身侧滑过,又像将她整个人团包住。
像少时被梦魇住时,何奶奶将她抱在怀中哄拍。
何妙仪情难自禁地眨了眨眼,眼泪在她泛红眼眶中打转,她偏头去看亭外的夕阳,将泪水藏霞光中。
陆临川在一侧静静打量她许久,霞光下泪在她偏头的一瞬间如细线般滑下,他蓦地伸出了手,拇指抚上何妙仪的脸颊,泪水在指尖的接引下淌了下来。
何妙仪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些许,用手背擦拭一番,告罪道:“嫔妾扰了陛下雅兴,还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