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按套路出——”
话音未落,榴弹滑出枪膛,在容昭身边爆炸了。
433号破甲杀伤两用弹,无声地撕碎了车厢的防弹钢板,空心的高温熔化了弹头处的黄铜,变成无数灼热的高速金属弹屑,在车厢里散花般炸开。
这绝对是容昭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其实几个小时前也差点吃进了剧毒的食物,但当时毕竟不知道,所以只是回想起来感到后怕。
如今却是直面了一发榴弹,这才知道生死面前真的不会留下反应余地,连趴下都来不及,别说两人互相保护了,各自保命才是本能。
榴弹直接落在了容昭和魏央之间,他们直接被汹涌的气浪掀飞了出去,只能事后从伤口的分布上看出一点端倪。
容昭的主要伤在后背和手臂,因为爆炸的时候她正试图护住脸,转身逃跑。
魏央的伤看上去比较惨烈,因为他直面了一场榴弹爆炸。
之所以来不及转身,是因为当时他多看了她一眼。
枪炮的威力如此公平,生死攸关,□□凡胎,他没办法像电影里那样飞扑过去把她护在身下,所能做的全部,也就只是看一眼,多看一眼。
那一眼他看到烈火即将燎着她的长发,心想,可惜了。
然后在震耳欲聋的冲击波中短暂失去了意识。
爆炸点燃了家具,车内很快煎熬如闷烧,容昭强忍着脑震荡的眩晕和后背烧灼的剧痛,勉强拍灭了头上身上的火。
浓烟滚滚,气味越来越刺鼻,容昭疑心车载的毒气又被释放出来。勉力爬到几步远之外的魏央身边,看他脸上身上皆血肉模糊,放弃了呼唤,只是使出全身力气,拖着他往车门破损的地方挪动。
燃烧的吊顶一块一块往下掉,容昭神志昏沉,浑浑噩噩,又觉得身后的魏央越来越重,几乎要拖不动。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绝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她才二十六岁,实在是没有活够。
十几米外就是大海,听着海浪声被烧死未免太过讽刺。
不会等到救援了,也不会有什么巧妙的办法……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要是和魏央一起死在这里,就真成了“生未同衾,死亦同穴”了——连火化的流程都免去,谁能分辨这捧骨灰属于谁。
榴弹在车门上开的洞不够大,容昭试图破开门,触手却是滚烫,在掌心燎起一大串水泡。
容昭忍着疼,支起身子,浑身劲气整于一处,押上全身的体重,肩膀狠撞了上去。
贴山靠。
不管再如何自我怀疑,最危机的时刻,使出来的招式仍然是自幼习得的深入骨髓的本能。
魏央的手动了动,努力撑起眼皮,眼睛全被血糊住了,只依稀看到她正在破门,用已经伤痕累累的肩膀,去碰撞兀自牢固的车门。
“咔嚓”一声,旧伤复发,容昭左侧肩膀再次脱臼。
容昭为了节省体力,硬是一声不吭,换了右侧接着撞。
算了吧,魏央想对她说。
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无非就是让花琳琅给补上一枪罢了。
容昭摔倒了,痛苦地咳嗽。
躺在他身边,眼神中浓浓的不甘比烈火炽热。
她又爬起来了。
真是倔强又顽强的美丽生灵啊。
魏央想起来,她最初最吸引他的,便是身上过于旺盛的年轻的奇异生命力。
看到容昭的时候,魏央愿意相信,奇迹和希望都是存在的,存在于努力又顽强的人身上,像格桑花在最贫瘠的荒原中烈烈绽放。
肾上腺素飚到最点,容昭一声爆喝,终于破门而出!
魏央眼前骤然一亮,容昭拽着他一起从车里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