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孕吐也有所减轻,食欲转好,能吃些鱼肉了,气色亦随之好了起来。
可惜今年春天来得晚,二月二了,还下了场雪,京郊不少百姓遭灾,纪延朗担心邓大婶母女,特意去探了一回。
“旁的都好,就是鸡棚破了个洞,冻病了几只鸡。”纪延朗回家喝了一盏热茶,同方盈说道。
“大婶心疼了吧?”
“嗯,我说不行直接杀了吃吧,她舍不得,叫我带回来,给你炖汤补身子。我说你现下还喝不得鸡汤,嫌腥,叫她自己做了,跟妹妹补一补。”
“妹妹近来好么?”
纪延朗道:“挺好的。”他略一停顿,笑道,“我今日去,看见帮着修鸡棚的人里,有个眼生的后生,体格不错,干活也利索,就打听了几句。”
方盈知道是为邓荷花,便问:“如何?没成亲吧?”
“没有,也是个苦命人,父母早早去了,只留下几间草房,还被伯父占了,连邓大婶都知道,这后生在他伯父家里同奴仆一样,从小便下地干活,到如今十八、九岁了,也不给说亲。”
方盈皱眉:“这不大合适吧?”
纪延朗却道:“大婶觉得他挺好,老实厚道,勤快能干,”他略微一顿,接着说,“像邓大哥。”
“那荷花妹妹呢?”
“这我就不好问了,等过些日子,天暖和了,把她们母女接来,你问问吧。”
“也好。”
方盈答应下来,婚姻乃是大事,哪怕是招赘,也不能邓大婶觉着好就定下来,总得问问邓荷花自己的意思。
第110章
邓荷花不太拿得定主意。
“我娘说,只要人老实、健壮勤快就行,”邓荷花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可要真是这样,买头牛不就行了么?”
方盈忍不住笑了笑,见邓荷花看过来的目光有些羞怯不安,立刻点头赞同:“说得对。”
邓荷花眼睛一亮:“真的么?”
方盈笑道:“当然了,选女婿哪能这么简单?那可是要同你过一辈子的人,不但要访察品行,还得你看着顺眼、不讨厌才成。”
邓荷花想了想:“倒……不讨厌,但这人,好像没旁人说的那么老实。”
“哦?”
这小娘子果然是个心里有数的,方盈细细询问,等她们母女走了,学给纪延朗听。
“说是临近村庄都听说她们母女有房有地,要招女婿,没定亲的后生们没事就从她们门前走,看见有什么活,更是抢着去干。”
邓大婶看中那个后生叫王树,王树伯父生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给老大老二都娶了妻,已经掏空家底,就想让老三去给邓大婶当上门女婿。
纪延朗接话:“大婶跟我说了,那小子比王树小两岁,奸懒馋滑的,连一捆木柴都抱不动。”
方盈笑问:“大婶可有说,这捆柴是王树抱着走了一半被他抢去的?”
纪延朗摇头,觉得奇怪:“他抢这个做甚?抢功劳?”
“对啊,荷花妹妹说,那柴是要从院里抱进厨房,大婶在厨房看着,这人想在大婶面前多露脸,又想偷懒,便赶在王树到门口之前,把柴抢过去,如此大婶只看得到他干活,还省了力气。”
“既是如此,为何要说王树不老实?”
方盈笑道:“因为荷花妹妹亲眼看到,他故意扎了一捆又长又粗的木柴,自己抱起来时都有些吃力,却在他堂弟迎面过去时,故作轻松。”
纪延朗懂了:“他堂弟来抢,他一松手……”
“就是大婶看到的那样了。”方盈含笑接道。
“但这不是挺好么?我原本还怕他太过老实,任人欺负,以后不能顶门立户,还要大婶劳心劳力。”
方盈赞同:“我也这么说,他要是连这点心计都没有,只会一辈子受他伯父一家摆布。”
“就是这话,庄头和左近邻居都说这王树虽然勤快能干,但过于老实,不爱说话,家境也实在不好,所以从前没想起过他,我听了都想劝大婶再多看看,没想到他还有些心计,知道为自个打算。”
“但我觉着还是该多看看,不急着定下来。”方盈对王树这个人,还有别的担心,“他既然有心计,却藏了这么多年,没人看出来,别是心性歪了,失于阴沉。”
“你说得对,我叫他们再留意留意。”纪延朗说完,想了想,又笑道,“我发觉你对妹妹们的婚事,总是格外关切。”
“啊,这不是应该的么?”有什么好稀奇的,“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与重新投胎无异,自然得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