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听她连称呼都换成纪六郎他爹了,禁不住笑了笑,才道:“我原本也很尊敬郡公,觉得他与我们夫人算得上夫妇同心,也很尊重夫人,但回头想想,我们夫人当初是公主之尊下嫁,府里还有这么多妾室、庶子女……”
她摇摇头,停了话音。
“所以既然纪六郎自己说了不纳妾,你就看紧点,别叫他有机会偷腥。”
“他也就是如今这么说。”说到这里,方盈还有件事不吐不快,“当初我舅舅那事,他知道了。”
她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末了道:“我当时气得要命,言语中对我爹不太恭敬,竟把他惊吓到了。”
周从善惊讶:“为何?他自己不是也挺离经叛道的吗?”
“对啊,但他能做得,我却做不得。他生起气来,敢直呼他舅舅的名字,我不过提醒一句我舅舅不是好人,他就要教训我好几句,更别提说我爹的不是了。”
方盈说着摸一摸小腹,“也就仗着如今有孕,才能把这事圆过去。”
周从善道:“以后不同他说就是了。你外祖那边怎样了?可有回信?”
方盈点头:“前几日刚来的信,叫我二舅舅和舅母回去侍疾,他们俩百般不情愿,正磨磨蹭蹭收拾行装呢。”
“你爹不会任由他们拖延吧?”
“嗯,只要他想,他有的是法子治我舅舅。”
女婿都提出来会影响他仕途了,方盈相信她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把舅舅弄回老家去。
“那就好。”周从善略一停顿,仿佛想到什么趣事,笑问道,“你们听说了吗?卫王有儿子了。”
方盈惊讶:“没听说,什么时候的事?”
“正月里生的,那母子俩做贼似的不敢声张,到满月了才说出来。”
“正月?”方盈心里默算日子,“去年二月底班师回朝,到现在拢共才十二个月,孩子都满月了?”
周从善掩面笑道:“就是说呢,紧赶慢赶的,一点儿没耽误。”
“孩子生母是?”
“侍女。他们想要生个皇长孙想疯了,听说府里还有两个肚子大了的姬妾。”
方盈觉得好笑:“皇长孙又能如何?”
卫王自己就比秦王年长,不是照样得不到储位?
“一是不死心,再就是想拿这个当针,没事就刺一刺我和宫里那位。”
“你们成婚才半年,惠妃娘娘不至于着急吧?”
周从善不甚在意道:“她急不急不知道,左右我不急。”
方盈很赞同,生育的苦,能晚点吃就晚点吃,急什么?
何况急也没有用,不如趁着无事,好好保养身子,她把自己想法说了,最后劝好友:“每餐多用一些,好歹长点肉,我瞧你还是太瘦了些。”
两人说着话,继续向前缓行,方盈没有再问周从善与秦王相处得如何、秦王待她好不好,就像她也没有问官家对卫王有子一事是何态度。
因为他们都一样,纪光庭,周国舅,秦王,乃至官家,不管在外面如何英雄气概、令人景仰,回到内宅,都只要妻子贤良淑德、不妒不怨,为他抚育子女、照管妾室。
比起来,纪延朗自己说出不纳妾,竟还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