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干什么?”半晌,一个虚浮得如同鬼魅的女声在穆芊芊身后响起来。
穆芊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倒竖起来,她极力维持着冷静,转过头去,俯下身平静道:“奴婢来换恭桶。”
来之前,她刻意把头发全部弄得足够凌乱,此刻头发尽数凌乱地散在头上挡住眼睛,夜色中应该看不出太大的破绽。
县令夫人没有再答话。
她自顾自走开了,回到方才的地方。
穆芊芊这才注意到,正披头散发地跪坐在房间的一角拿着一把剪刀,慢条斯理地剪着堆积在周身的画卷。
画卷用的纸张新旧不一,有些已泛黄,内容却是千篇一律人物。
所有的画像上,画的都是一个紫衣少女,旧纸张上的画上少女,有时揽镜梳妆,有时回眸浅笑,有时低头娇嗔。
而新画像上的少女,无一例外地悲切,惊恐,垂泪。
穆芊芊看着那些宛如复制人一般毛骨悚然的画像,又看着面无表情地将画从中间剪得四分五裂的县令夫人,心中那个隐晦的猜测再次被隐隐证实。
她更加焦急地试图在卧房周围寻找地下暗道入口的蛛丝马迹。
“你在找什么?”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的县令夫人突然抬头,空洞无神的目光锁到她身上,木着脸问道。
“奴婢好像,找不到恭桶了。”穆芊芊垂头道。
县令夫人站起身,朝她走过来,小声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
穆芊芊以为她
是要亲自将恭桶的位置指给她,假装略略侧身凑过去听。
却听她重复道:“骗子。”
“什么?”穆芊芊心头猛然一跳。
“倒恭桶的那个,嗓子早就被他毒哑了,耳朵也聋了。”县令夫人扬起脸,妆容还未卸净的惨白脸上现出些诡异的笑容来,“你是骗子。”
穆芊芊的寒毛瞬间倒竖起来。
“你们都是骗子,这里所有人都是骗子,”她惨白着脸,竟然笑出声来,“他骗他们帮他做事就能分到好‘货’,他们骗他绝不会动他看上的‘贡品’。骗子杀了骗子,哈哈哈,骗子杀了骗子。。。。。。”
“你是说县令和那些衙役?”穆芊芊下意识问道,“你什么都知道?”
她并不搭话,只是骤然提着剪刀朝穆芊芊走过来:“骗子,都该去死。”
穆芊芊的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她颤抖着声音,试图和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交流。
“我知道,你也是被他囚禁起来的人吧?我的家人,我朋友的家人也在里面,也被他关起来了,我是来找她们的。。。。。。”
“是今天被抓来的那个‘货’?”她顿住了,停下步子,似乎轻声笑了一下,“真好啊,还有人专程来找她。”
穆芊芊以为她理解了,连忙又道:“我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进去看一眼,确认她是不是还安全,看完马上就。。。。。。”
“我呢?”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喊出声来,打断了穆芊芊断
断续续的陈述,“怎么从来没人来找我?”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我说他是魔鬼!说他是疯子!求他们来救我!没有一个人来,没有一个人!”
泪水从她涂着浓厚粉脂的脸上蜿蜒而下,汇聚成暗淡的红色,像是浓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