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位姑娘好像有些眼生,从未在各家宴席上露过面。”
霜月看着眼前脾气正盛的少女开口。
只见少女方才二八年华,脸上的婴儿肥还尚未完全褪去,一身淡紫色撒花纱裙,虽然生气到了极致,但仍旧身形端立,如一株挺立在淤泥中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她言辞灼灼地质问道,“在别人背后戳人痛楚,这就是你们世家的家教么?”
你们世家……
谢青阮有些猜到了。
“看来她是皇宫里出来的。”
所以在说起世家的时候,才会如此无所顾忌。
可是从皇宫里来的,难道会是哪位公主?
还未等猜到答案,眼前那边儿就有人主动来送枕头了。
一群红肥燕瘦的世家女子纷纷涌上前来,安慰那女子道,“长乐郡主,您怎能和她置气呢?”
身穿鹅黄齐腰襦裙的女孩儿凑上前悄声说,“她卢家如今倒台了,只能跟着母亲回了娘家,自己过的不好,便希望这世上所有人都要同她一起不幸才好,这才说闲话说到了郡主头上,郡主可莫要和她一般计较。”
“你……!”
卢玉瑶水袖底下的手指颤抖不停,指着那说话的女子支吾半晌,可忽然间想起来娘亲和外祖父对她的叮嘱。
他们说,卢家已经无力回天,兰家如今也大不如前,让她在外头勿要再嚣张跋扈。
外祖父还说,当日他在朝廷上只是想对父亲予以小
惩,好让父亲心里清楚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踩着谁的肩膀得来的,让他收收外面那些花花肠子,并没有想过要置父亲于死地。
姜沅的出现,谁都不曾想到。
就连当时的外祖父都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却又知晓卢敬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未免牵连,便没求情。
这之后,娘亲便想法子拿到了和父亲的和离书,她这才摆脱了罪臣之女的名声。
可是她父亲贪赃枉法,谋害朝臣的罪名却是钉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外祖父在朝中的声望也受到了影响,地位一落千丈,这朝堂上少年英才颇多,科考入仕的新秀亦是如鱼贯入,一朝起落,革职查办数月后,这朝堂中哪儿还有外祖父的位置?
所以如今,她在这些贵女们中的身份就像是调转了风向一样,从前围在她身边热切恭维的闺中好友,如今都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
方才那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就巴巴地凑到她面前来刻意看笑话,说同样是昔日风头无两的官家小姐,怎么人家长乐郡主就能一直圣宠不衰,她却连卢家都保不住。
还说,都怪她从前太过招摇了,树大招风,这才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都是一派胡言!
卢玉瑶一时间没忍住,就连带着长乐郡主也说了几句嘴,谁知有女人在的地方,嘴就跟漏勺一样,没多久就传到了同样来百川书塾求学的长乐郡主耳朵里
。
只是话说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她若是前去道歉,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于是卢玉瑶挺直了胸脯,抱胸道,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燕王当年的确年轻有为,却也天妒英才,年纪轻轻便死了,长乐郡主如今能够寄居在皇宫,而不是燕王领地北漠城池,靠的不就是皇帝陛下的怜悯么?”
“听说北漠之地苦寒至极,想必郡主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死死赖在我们盛京城不肯北上的吧?”
“你……你给我住口!”
长乐郡主真是气极了,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这贱人的嘴。
可她从小接受到的教养却像一捆绳,牢牢束缚着她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