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拂,轻纱如水,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轻轻浅浅透过镂空的窗格透进来,将地面染成暖色。
宇文灼将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摔,又打开最顶层那一屉,拿出一盘覆了糖霜的乌梅丝儿来,递到谢青阮面前,有些别扭地说,“现在,喝药。”
谢青阮若有所思地看了盘中乌梅一眼,若有所思地捏起一粒,放入口中。
她垂着眸子,羽睫轻轻颤动,弱声问,
“这是哪家的?”
“啊?”
宇文灼哪懂这个,当即便招呼了守在外面的丫鬟来问,问清了,又转身告诉她,“说是什么五芳斋的。”
“哦。”
五芳斋就位于永安坊内,倒是最近的一家了。
似是因为吃了甜的,谢青阮唇角若有似无地弯了弯,连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宇文灼看在眼里,一股新奇又甜蜜的滋味儿在心中弥漫开来,“你既是喜欢这家的糕点,等明日宴会结束后我便将那里的厨子请到南越去,让他时时刻刻为你做。”
“这样你在南越,便不会想家了。”
说到这儿,谢青阮眼睛暗了暗,只小口地抿着甜丝丝的蜜饯,抬起冷漠的眸子问,
“宇文灼,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这句话像是锋利的利刃,将方才还温和缱绻的气氛霎时间割裂开来,也毫不留情地在宇文灼心上划了一刀,让他从方才编织的虚幻中,找回了几分真实。
他指尖都是凉的,自嘲地笑了笑,
“我为何不杀你,你
不知道吗?”
谢青阮轻抚着瓷盘上的山水纹路,轻声道,“我猜,傅行舟不敢动我,便撺掇你来接过这烫手山芋,可你也不傻,自然知道动了我,我父亲兄长必然会追查到底这个道理……”
“所以呢?”
宇文灼听到这儿,直接打断她的话,淬了冷意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子前倾半分,将温煦的夕阳余晖尽数挡住。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捂到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谢青阮,你问问这儿,我是因为方才你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不杀你的吗?”
谢青阮一时语滞,双眸含水一般,湿漉漉看着他。
满盘的乌梅骨碌碌滚了一地,砸到宇文灼前倾的衣襟上,染了一片糖霜,甜意弥漫,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他的心里。
谢青阮明显感觉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咫尺之处,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有些急促,片刻后,才看着她,声线滚烫地说,
“所有人都可以这样认为。”
“认为我是迫于谢家的威名不敢对你下手也好,想用活着的你当人质也罢。”
“可你不行。”
宇文灼灼热的眼神落到她身上,抬手拾起盘子里仅剩的一颗乌梅,视线微微下移,而后定住。
唇间一点甜意,谢青阮唇瓣微动,含住。
视线之中,男人如虎狼窥食般窥视着那颗乌梅,喉间狠狠滚动一下,他的身子凑过来,将低沉沙哑的声音送到她耳畔,
“你要
知道,我只是想留住你。”
留在他的笼中,做他的雀。
一直到宇文灼离去,谢青阮呼吸都有些难以平复,她指尖紧紧攥着一角衣襟,脑海中不断盘桓着宇文灼的话。
“明日午时一到,我便带你出城。”
“跟本王回南越。”
宇文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