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期身上的伤并不重,那箭从他的肋骨处穿过,流了很多血,看得一向胆小的白雪柔泪眼涟涟,“都是为了救我……为了我和阿成,才让姑娘和公子这样冒险,是我的不是……是我……”
“别哭啊白姐姐……”
白雪柔已然是能为人妇的年纪,只是怎么叫都不太合适,贺云期扯起嘴角苦笑一声,最后这样喊,倒是有了几分和长辈撒娇的语气,让人听了心里觉得熨帖,说,“我这是小伤,死不了人的。”
闻言,白雪柔才哭哭啼啼地止住了哭声,可那哭腔还是浓得化不开。
谢青阮带有责备的眼神落到贺云期那张笑嘻嘻的脸上,可更多的还是心疼和不忍。
“行了。”
她一直替贺云期按着伤口,忍住声音中的颤抖,说,“等你伤好了再教训你。”
贺云期嘿嘿一笑。
最后看着少女眼中十分复杂的神情,满足地握住了她的手。
真好,阮阮终于不再用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眼神看他了。
那种眼神里,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就看到眼底的自己,和她看其他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那双轻轻浅浅的瞳仁,也只有在看萧韫的时候,才会浓郁地糅杂着各种情感,如今,他终于拥有了其中的一半。
一路上,谢青阮搀着贺云期,贺云期便顺势攥着她的手,见她不反抗,手上力道就更紧了些,贴的她也更近。
到回到谢府的时候,已经是将整个人的重量
都交付到谢青阮身上了。
半分真,半分假。
受伤没力气是真,意识昏昏沉沉之时只想离她更近一些也是真。
但要是说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很假了。
所以当他看到萧韫的那一刻,心里方才所有接续萦绕的甜蜜,都在转瞬之间,凝结成冰。
贺云期眼中闪过的那阵清醒和警惕,萧韫一眼就看得清楚。
他就立在门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晚霞将他的身影不断拉长,和昏黄温暖的夕阳融合在一起,卷着和煦的春风,柔柔拂面而来。
谢青阮看到萧韫,下意识愣住了。
二人之间隔了仅仅几步的距离,所以谢青阮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视线落在哪里。
落在她和贺云期紧紧交握的手上。
不知为何,明明他一句话都没说,那阵视线却足以让她的手开始发烫,开始无措。
谢青阮有些急地将手抽出来,却在半途中又被某个人捉了回去。
贺云期贴在她肩上,“嘶”了一声,语气弱弱地说,
“阮阮,我很疼。”
谢青阮看着满脸冷汗的贺云期,只能暂时不再纠结这些事情,先把贺云期带了进去。
后来回了屋内,是沈青稚亲手为贺云期拔的箭,疗的伤。
过程中,谢青阮安顿好贺云期,眼睛寻着屋里的玄色少年找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那股子慌乱无措越来越重,像一团乱麻一样,她正要去找萧韫,也说不上是解释什么,只
是想让他跟她说句话。
只是想知道,他方才在想什么,为何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的不开心,像是一道勾子,勾着她心里那团乱麻横冲直撞,没有来由的心慌。
“阮阮。”
贺云期靠在床上,沈青稚正要给他拔箭,闻言,没抬眼地叮嘱了句,
“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