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顾整个国公府,私自参与到皇室党争中去,若有半分差池,可曾考虑过会牵扯到阖府上下之人?我生你养你这十余载,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还有,明明知道你母亲是这朝中的长公主,无论哪个皇子,单拎出来都是她的骨肉血亲,都是她的侄儿,你还这般任性妄为,到底有没有将嫡母放在眼里?”
这一句一句的质问,就连旁观者听在耳中,都冷汗涔涔,一颗心止不住地下坠,更遑论是萧韫。
是他亲生父亲对他的质问。
在他伤重到无法起身的时候,听到自己的父亲为了阖府上下同他声讨,为了心爱的夫人声讨,就是不为了他,就是不愿意问他一句,伤势重不重。
谢青阮刚进门,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床上,无声应对着一切。
他像是刚刚拔完箭的样子,额间还停留着涔涔冷汗,薄唇紧紧抿起,没有一丝弧度,一双漆色的眸子黑沉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漠然地看着面前对他漠然相待的父亲,不发一言。
饶是早就对那位国公爷的所作所为有了只言片语的了解,谢青阮
也被父子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震惊了一瞬。
她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竟会有这般不顾及儿子的父亲。
不顾及他如今伤势正重需要休养,只是迫切地想告诫他,不要连累他。
这些话,谢青阮这个外人听了,都满心悲愤,可看着萧韫那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想,到底是听过了多少这样冷漠的话,才会让他已经失去了解释的力气。
后来,国公爷看着屋里的人越聚越多,也就不好意思将家丑搬到台面上来讲了,只能暂且冷哼一声,整理好衣裳出了门。
临走前,算是警告地看了萧韫一眼。
这屋子里箭在弦上的气势,直到国公爷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才渐渐松快了下来。
沈青妄是知道萧韫家里这些事的,便赶紧让妹妹过来看看萧韫,
“妹妹,你快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崩开。”
沈青稚摇摇头,
“哥哥,你当是谁的定力都同你一样差么?”
这话说的轻巧灵动,倒像是调节了几分气氛一般,让屋子里的氛围轻快了些。
这整个过程中,谢青阮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谢长澜问她为何不进去,她也没什么反应。
就只是将视线投在床上那个清润的少年身上,看到他分明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无理的诘问,可下一刻,又能够唇角弯着淡淡的笑意,以平和示人。
他的这般平和,不知道自己在背后吞噬了多少委屈。
谢青阮抬脚缓缓走过去,问,
“
萧韫,你还好吗?”
虽然是个问句,可她心里却清楚。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忍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好。